大美朱满堂
秦中书画界这几年热闹非凡。称“大师”者,风起云涌。单是壬辰岁尾书协的换届选举,主席、副主席、名誉主席和秘书长,人马就有六十四号之多,加上理事,二百多位,气象之壮观恢宏,不独国人惊叹,也“当惊世界殊”了!于这种热闹的背后,我却看出一种大浮躁,一种闹哄哄的乱相。而这,对于中国书画艺术的传承、发扬、光大,是断无益处的。在这种为利欲驱使的“万火牛”阵中,却有一位丝毫不为外面的精彩所动,静心敛气,一门心思地沉潜于书画艺术的学习、研究和不断创新之中,且成绩斐然。谁?“拂云轩”主──朱满堂先生。
先生是一位全才。工书、工画、工篆刻,样样都达到很高的造诣。而让我最惊叹和佩服的是,他能把三者融汇于一体,使其画、其书、其印别具一种特质,别开一种面貌,给书画界带来一股清新之风。
朱先生的画,鲜有大制作,多为扇面和小品,虽少了一份恢宏,却多了一份精致;少了一份放旷,却多了一份凝炼;少了一份浩歌式的抒发,却多了一份缜密的理性和思考。一言以蔽之,虽为小品,却有大寄托:是基于对社会、对自然等一切事物、现象深邃观察后的一种精神、一种情愫的真实表达。先生的画,很重视结构与布局,尤以讲究留白给人以极大的启发。庄子:“虚室生白”。“白”入于“虚”中,便生动鲜活起来,所谓“虚白”便充满灵动之气和丰富的内涵。这正如清人笪春光在《画签》中说的:“虚实相生,无画处皆成妙境。”读先生的花鸟山水画,于其寄托在可言不可言之间,指归在可解不可解之会,你一定会有言在此而意在彼的寄旨深远的感受,并由此触发出丰富的联想和多重的审美启示。所以,我以为,先生的画,必须用脑袋去读,如此才能得其妙,正其解。我读先生的画,还能感受到鲜明的追古之风和浓厚的文人气息。其构图,凝炼洁简而不失厚重;其用笔,古拙苍劲而不失灵动;其点染,沉静质朴而不失丰富,有古风,得静气,存精神。这与中国文人画的内核其实是一脉相通的。中国的文人画是“文之余,诗之余”,重抒情,其归宿是自我内心世界的表白,是自我感情的渲泻。我凝于先生花鸟山水画之前,读出了正气,读出了淡如,读出了自持,读出了“明月入怀,朗日在胸”的浩荡襟怀。
先生的书法工力深厚,别具一格。他入于甲卜、金文、大小篆,入于汉隶魏碑,兼以二王颜柳诸家,并通过聚散开合、连带盼顾的技巧处理和对字形的重新解构塑造,从而形成独有的艺术面貌和艺术风格。清代著名的画家郑板桥自论其书,有所谓“六分半”之谓。我每读先生的书法作品,总觉得他们二者之间是相通的。其用笔,如稍加凝滞庄重,便成金文大篆;稍加纵逸开释,便成汉隶;稍加挥洒泼放,便成行草。然细察,又杳然不见其追效前人的痕迹。其妙,诚妙不可言也。书法讲究用笔。而用笔,讲究的是清、静、劲。我有幸多次零距离观摩──实为学习──先生挥翰,于此感受殊深。援笔。濡墨。凝思。稍顿,然后挥洒。虽非沐浴焚香,却能看出如古人般对书法的敬畏和对书道的拜膜。一幅字,有的偏用中锋,下笔拙重,笔酣墨饱;有的偏以侧锋,疾徐自如,曲折有致;有时间以笔颖,走笔如飞,又生出跃动之态。到了书和情感的某一关要之处,甚至倾其全力,翻旋笔锋,势如千钧,更有了一种峥嵘和霸气。加以用墨上浓淡的变化,结体上实与虚、密与疏、正与欹的变化,整幅作品气象万千,令人叹为观止。章法上,先生不拘泥于平正追求变化,不拘泥于局部追求全局,积字成行,积字成章,从正文到落款,从名章到闲章,无不用尽机心,处处展示出善于统摄全局的内质和调度法则的能力。不久前,先生示我以其为友人写的一幅斗方,其布局颇似一方放大的印章,外实中虚,落款呈十字状居于中央,颇让我大开眼界,着实为他旺盛的求索创新精神感佩不已。
先生的篆刻,更有大家风范。我于篆刻,实为门外汉。因喜欢涂鸦,也免不得附庸风雅,弄得几块石头,装点一下门面。我未退休前,先生先后为我刻送名章三方(其中一方先生颇不称心,数次要“磨掉重刻”,被坚拒),闲章四枚,曰“求索”,曰“抱朴”,曰“天问”,曰“无言”,闲来无事,更以把玩为乐。时间长了,也能稍稍看出一点名堂来。先生治印之美,余以为其要有四:“一是讲究字型结体之美。这得益于他对金文大篆诸体文字的博通。通,才能变。变,则体现出超常的解析重构文字的能力。先生送我的三方名章,四个字,结体、风格、韵致方方各异,可谓变不离其宗,而变中各有其美。二是讲究章法布局之美。方寸间事,章法布局尤显重要,也格外困难。先生以深厚的绘画和书法功底,于此似乎已经达到率性而为的自由境界。布局疏,则饶有秋意;布局密,则妙具春妍。“天问”一方闲章,“天”字仅占局面的三分之一,而一个“问”字,居然占到局面之大半,虚白宏大,把我自向天唱寥阔的意境,表达得淋漓尽致。三是讲究运刀涉笔之美。在传统印格上,先生能把用刀与笔法有机地融贯起来,以不同的角度和力度走刀,正倚深浅,使整饬印作尽显精整浑穆之韵,既有苍浑猛利之风,也兼精巧秀润之态。四是讲究超以象外之美。鬼斧神工,尽在自然。不求古而自古,不炫奇而自奇。治印艺术,其实是一种修炼,它需要境界,一贯是文人姿态的象征。读先生的篆刻作品,我也读到一个大写的“人”。
我与先生交往多年,对其人品,艺品了解之深,恐非一般人所知。在艺术追求的道路上,他绝对是一个虔诚的“殉道者”。2011年10月小聚,我曾经问他:“别人竟相办展览,出集子,你呢?”他的回答让我一时语塞:“谈不上,正难受哩!”我明白,所谓“难受”,就是竟日竟年的求索,就是求索过程中的大痛苦,痛苦于跋涉中步履之艰难,痛苦于一点一滴进步的不易,更痛苦于传承、发扬、光大中华文化艺术责任的重大。为艺术而痛苦于求索之途,这岂非一种大境界!我因此更有理由相信,为艺术而痛苦着,一定会收获真正的成功。先生性格刚正,知自持,不屑俗,不苟取。古人以为,“诗在功夫外”。这也是艺术之道。而现在许多“家”们却反其道而行之。他们成名有“术”,一夜间就可以居庙堂之高,全不怕玷污了这座神圣的殿堂。他以此为耻,绝不与这辈同流合污。他抱道不屈,把功夫完全放在求索之中。平常随身总要带着个本本,只要有空,有感触,或者有了霎间的灵感,便立即掏出本来,把它画出来或者记录下来。这样的“草稿本”,我见过的已不下十数种。先生非常谦谨,绝不自是,遍察当今书画界,攀附夤缘,自谀、互谀之风日炽。他却从容淡定,不趁那个热闹,坚持以自己的作品说话,在“难受”中讨日子。古人云:“不自是,故彰。此的论也。走笔至此,我突然想提出一个问题:包括我们的“家”们在内,你们究竟在为什么而艺术?揭开麒麟下的马脚,我相信,不少人是为金钱而艺术;为名和利而艺术。那么,“为艺术而艺术呢?”也许有人还会批判它,但照着我的看法,为艺术而艺术,在物欲横流的今天,至少还可以守住艺术自身的一份尊严和价值,而不使它受到亵渎并因此而漫掩其光辉。一以贯之地坚守着对艺术的崇高信仰和庄重承诺,这尤使我对先生敬重有加。
文/姚炳旭
2013年3月1日
朱满堂,号拂云轩主、老堂。
1956年出生,祖籍陕西。
1977年入西安美术学院研修。
书法作品以草书见长,篆隶兼善,潇洒飘逸,气韵生动。
治印得力于战国古玺,秦汉印章,古朴浑穆,熔书画为一炉。
绘画以花鸟见长,兼善人物山水,疏秀淡雅,注重出新。
擅长书法、绘画、篆刻。
作品曾先后参加全军第一届书法大展、全国书协会员精品展、
全日国际书展等大型展览,
有关作品被国内外博物馆、纪念馆收藏,
或在名山大川勒石,
数十幅作品发表于国内外有关报刊。
曾获陕西省直书画展一等奖,
全日国际书法大展金奖、
西北世纪之春美术作品展金奖、
全国第三届特奥会书画展金奖等重大奖项。
近年来应邀赴日本国京都、鸟取、横滨、四国等地进行艺术交流及书画印展出活动。
现为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、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、中国艺术家协会理事、
陕西省书法家协会理事、
陕西省花鸟画研究会副会长、
长安印社社长、西安书画院院长、陕西书画院常委院长、台北故宫书画院名誉院长、陕西书画艺术研究院艺术顾问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