资料图,来源于互联网
每逢天下大乱,民不聊生之时,总有道家高人出山,扶大厦之将倾,拯生民于倒悬。周朝的姜子牙,汉朝的张良皆是个中翘楚。当时光流转到蒙古气焰嚣张的南宋时期,全真教掌门邱处机真人更是凭借一己之力活万民于水火。当时他已73岁,即便在物质优渥,安全无虞的现代社会,这般年岁的老人也早已万事随缘,颐养天年。作为一位方外高人,本该淡看天下兴亡,邱真人竟然不辞风霜,万里西行至阿富汗兴都库什大雪山面见成吉思汗,劝其敬天爱民,不要再妄造杀业。出家人财帛官禄不萦于怀,若说是为了全真教的发展而提前与未来定鼎中原的皇帝攀上交情,这未免风险太过。且不论仅靠牛马人力要穿越戈壁雪山,一路与言语不通,风俗各异的番邦胡人打交道的风险,单是要拜会的这位凶名赫赫的大汗,就足以让人惊心。
成吉思汗是一代天骄,将毕生精力用于征战攻伐,覆灭40国,将当时地球上三分之一的人口推入黄泉,率领蒙古铁骑鞭挞天下生灵,奸淫掳掠无恶不作,十足的暴君,但绝不是昏君。他老了,不想死,活着的时候作威作福,美女如云,金银如山,死了多可惜。头脑明晰的他采纳心腹谋士耶律楚材的谏言,派人邀请声名远播的邱真人来传授长生之术。这种自己活着,别人就必须死的居然还想长生?若让其得偿所愿,那真是苍天无眼。多少年了,只要翻看史书上百姓血泪书写的悲惨记录,我狠不能化身死士,在朝堂上血溅五步,替天行道。邱真人身逢其世,其伤其痛远胜后人所感,但也更加了解时局变迁,龙气在蒙元,不在金宋,纵使暴君伏诛,也仅能延缓但无法阻止鞑靼吞并天下的步伐。他明智地选择与虎谋皮,用成吉思汗最感兴趣的“长生”问题,编织牵引之绳,将猛兽徐徐拉回天子之道。
当时日薄西山的金国,南宋都派人邀请过邱真人,一个是生身之国,一个是祖辈效忠之国,若非天命不可违,谁会弃之不顾,而应草原异族之约?道家对天机的窥探妙不可言,往往因为看的太过透彻,会比常人更有无力回天之感。为了避免兵燹摧毁家园,必须抓住这仅有的觐见机会,真人淡然接下圣旨,召集得力徒众,言明宗旨,速去准备行囊,一行人踏上前途未卜的西行之路。
自古以来,能成功穿越戈壁雪山的是三种人,一是重利轻别离的商贾,二是卫国戍边,死不旋踵的官兵,三是无惧生死,一心向道的修行人。后者中最广为人知者,是远赴天竺求法的玄奘法师,而邱真人万里西行一言止杀的故事鲜为人知,恰合道家事了拂衣去,深藏身与名的风格。
前往阿富汗的途中,沿路风土人情大异汉域,邱真人时有赋诗记叙,似乎旅程闲适,并不何等艰辛,但仔细想想他们走的路线,时至今日也不是水土丰茂,民风淳朴之地。没有便捷的交通工具,更谈不上安全稳定的补给站,只有饱受战乱凌虐的平民小心翼翼地窥探远道而来的陌生修行者。这里白骨遍地,人们早已司空见惯,视其为指引活人的路标。多么可悲的年代,慈心爱物的真人看到后更是感慨万千,万万不能让故土也沦丧至此,必须尽可能打动如钢似铁的帝王之心,为苍生争一线生机。
途中有同伴因辛劳而过世,生者没有哭天抹泪,死者也没有对生命恋恋不舍,彼此皆潇洒通脱,生者如寄,死者如归,这人生不过繁华大梦,端看何人先觉。孜孜前行,真人之名感召信徒来访,时有供奉,天垂异象,风雨如期。若非大汗圣旨,此生只能神交,何有相会之期?可见缘分一事,妙不可言。送别故人,结识新友,光阴荏苒,西行终点即将抵达。
我不敢揣度真人在面圣前夜,心中作何感想,但回顾漫漫西行路,支撑年逾古稀的他坚持不已的,不是封官拜爵的俗人之欲,而是渴望阻止滔天血海的护生止杀之念。这个年纪的老人,又是出家人,没有什么物质上的东西可以拨动心弦,但之痛,锥心刺骨,如何在覆巢之下多保留几颗完卵才是真人所求。常言大道无情,天生天杀,道之理也,我很庆幸他还没有修到断情绝欲,冷观沧桑的境界,这一颗依然会为百姓悲伤的柔软之心,在血雨腥风的战乱中支起一道坚韧的结界,一心一意保护中华传承千年的文明之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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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吉思汗不是想象中横眉怒目,凶神恶煞的模样,反而像个憨厚的大伯,客客气气招待真人,由于算不上精通汉语,召来通译字斟句酌,力求完美地传达意思。“老神仙,”真人从大汗那儿得来一个有趣的新称呼,“你有没有长生之术啊?教教我吧!”真是够直接,完全没有人物擅长的虚与委蛇,不愧是一马平川草原上养出的猛人。“世上无长生之术,”真人坦然回答,真让人提心吊胆,大失所望的地球第一暴君会不会当场翻脸,把真人拖出去五马分尸?“但有卫生之道,”,真人慢悠悠补充道。幸而大汗对此深感兴趣,继续认真听讲,“以清心寡欲,敬天爱民为要!”
任何一个在本领域做到顶峰的人,脑子绝不糊涂,更何况功业旷古烁今的成吉思汗?他虽然不曾受到过多少书籍熏陶,但自幼遍尝世态炎凉,在最险恶的尔虞我诈中艰难求生,早已凭借野兽般的直觉摸索出最适合自己的求学之道。他很快理解真人话中隐约传出的期许,沉吟片刻。“老神仙劝我良是,朕已深省。”没有人一生下来就热爱杀戮,稚嫩的孩童看到待宰的动物犹自惊恐哭泣,脚下尸山血海的大汗在午夜时分,当真不曾被亡魂的哀泣惊扰过吗?他的一生波澜壮阔,族人敬他为神,仇人遍布寰宇,现在长生天近了,人一老,心就会软,心一软,胆子就变小。
会面后的几日里,大汗神思不属,打猎时不慎落马,好在猎物一时惊愕,并没有主动攻击,不然身丧兽口,一世威名扫地。真人趁此机会再次劝说“天道好生。坠马,天戒也;兽不敢前,天护也。”进谏者真心实意,为了黎民的长生,纳谏者同样真心实意,为了龙体的长生。既然都是为了长生,彼此心有灵犀,越谈越投机,龙颜大悦的成吉思汗授命邱真人掌管天下道教,凡全真信徒,可免徭役,且不受蒙兵侵扰。终于得偿所愿,真人回到暂居之所,长松一口气,伴君如伴虎,这段时日殚精竭虑,如履薄冰地应对,总算为中原百姓争到一条活路。目的达成,片刻不愿再耽搁的真人随即辞行,意犹未尽的大汗邀请真人和自己一道入主中原,真人推辞“来时有人问我何时归,答曰两年,不可违誓。”大汗无奈放行,赠送丰厚的赏赐,派大臣护送.
其实抛却杀戮暴行,大汗为人实在真挚可爱,听到真人有长生之术,宋金两国已先行邀约,连忙急吼吼派人来请。成功约到人后,十分得意自己面子大。真人在戈壁艰难前行时,特意传旨让大家慢慢走,不许官员催促。真人一到,立刻大聊特聊,还兴冲冲邀请老神仙以后和他一起用餐,但被婉拒。临行之时恋恋不舍,后来还写了一道圣旨“老神仙,你想我吗?我很想你呀!”这种文风,一看就不是饱读诗书的官员代笔,对比其他成吉思汗时期文采斐然的汉语圣旨,我猜,恐怕这才是大汗的真实写作水平,亲自动笔问候,足可见没把真人当外人。两位老爷子,因缘际会,虽然地位天差地别,金风玉露一相逢,便胜却人间无数。
西行结束,邱真人立刻动员到各地救人,用全真道士这块免死金牌庇护生民免于屠戮。多少宁愿玉碎也不愿屈身蛮夷的耿介君子,因此得以保全有用之身。他们或许并非全然信仰道教,但在万马齐喑,妖孽横行的乱世,能有一块方外净土栖身,不使文明之火熄灭,是君子之幸,是道家之幸,更是中华之幸!
真人日益衰老,早年其师兄马丹阳曾预言“公功成名遂,归休之时也!”自知天命将近,此生外积阴德,内固精神,俯仰不愧于天地,80岁溘然长逝。
个人力量在历史洪流中实在微不足道,识破天机难,一手回天更难!然道之所在,道人之所在,盛世远遁,不与群小争利,静观气运流转。乱世一起,毅然出山辅真龙早息干戈,海晏河清后再次野鹤入闲云。
历史总在不断重演,返观当今之世,暗潮汹涌,各国心怀叵测。中国,这个屹立地球顶峰数千年的天朝上国,再怎样韬光养晦,也无法掩饰日渐强大的身影。没人喜欢强大的对手,列强亡我之心不死,海上封锁线一道又一道,金融侵略,病毒侵略,转基因侵略,他们想让中国山河破碎,民不聊生。此诚危急存亡之秋,与真人所处时代何其相似。幸得英主明臣,应对机变,既然海路不通,那就重启丝绸之路,用一带一路团结所有惶恐不安的国家。在太平洋的绝对武力之前,看不到抗战的胜机,投降后也是民生凋敝,所有想长长久久留存于世的国家,拉起中国伸出的友谊之手,小伙伴们力求长生,一起向天争命!
天有好生之德,留人生路者,天必活之。敬天爱民,清心寡欲方是正道;穷兵黩武,以邻为壑是霸王之行。天上没有不散的云霞,地上没有不死的霸王,况且,我不相信,死无报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