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末五代时期,中国经历了近百年的大***,政权更迭频繁,社会动荡不宁,一些儒生和失意的贵族官吏,为避乱而纷纷隐遁于山林,《宋史·隐逸传》所谓“五季之乱,避世宜多”讲述的就是这个时期。

有些隐士就与道教发生联系或成为道士,这一时期到武当山隐居修道也增加了许多。

隐居修道者大概分为这么两类,一是有些人当道士是为了等待时机,选择“明主”以出仕。

如青州千乘(今山东广饶县)人郭无为,方颡鸟啄,好学多闻,善谈辩,衣褐为道士服,隐居武当山。后汉乾佑(948—950)中,郭无为“杖策谒于军门”,后汉大将郭威(后为周太祖),欲留馆军门,但为左右所阻。后郭无为仕北汉刘氏为谏议大夫,参议中书省事。

二是也有一些隐居者,最初虽不无出仕以平乱之志,但眼见一幕接一幕的改朝换代闹剧,看透了宦海浮沉,世态炎凉,于是独善其身,潜心研究道教学术,成了真正的“方外之士”,如陈抟,即是其代表。

陈抟老祖生平

陈抟,字图南,号扶摇子。他的名字取自于《庄子》“抟扶摇直上九万里”。亳州真源(今安徽省毫县境)人。一说陈系普州崇龛(今四川安岳县境)人,但《仙鉴》认为这“恐是后来隐居之所”。

其出生年代,史***载不一,因卒于朱太宗端拱二年(公元989年),《仙鉴》又云:“享年一百一十八岁”,故其出生当在唐懿宗咸通十二年(公元871年)。

陈抟在青少年时代就熟读经史百家之言,“年十五,《诗》、《礼》、《书》、《数》至方药之书,莫不通究”。他也曾想走“学而优则仕”的道路,后唐长兴(930—933)中“举进士不第,遂不求禄仕,以山水为乐”。“尽弃家业,散以遣人,惟携一石铛而去。”

当时他已50多岁,“颇以诗名后唐”,“唐士大夫挹其清风,欲识先生,而如景星庆云之出,争先睹之为快,先生皆不与之友,由是谢绝人事,野冠草服,行歌坐乐,日游市肆,如人无人之境”。

看来,陈抟早慧,勤奋,颇有读书人经邦治国的鸿鹄之志,可惜遇到乱世,只好退而求其次,在读书的同时,倘佯在山水之间,慢慢治疗心灵的忧伤。所谓“穷则独善其身,达则兼济天下”吧。

《宋史·陈抟传》云“自言尝遇孙君仿、獐皮居士,二人者,高尚之士,语抟曰‘武当山九室岩可以隐居’。因服气辟谷历二十余年,但日饮酒数杯。移居华山云台观,又止少华石室,每寝处,多百余日不起”。

宋端拱二年,陈抟逝世于华山张超谷石室中,“经七日,肢体犹温。有五色云蔽塞洞口,累日不散”。元人评其为人品格云:“其高风峻节,信乎前宋一代之异人也”。

陈抟与武当山

关于陈抟隐居武当山的时间、地点等,宋元时期的正史、地方志、道书、笔记等多有记载。

一是最早见于宋朝神童,成年后任翰林学士的杨亿《谈苑》:陈抟“尝举进士不第,去隐武当九室岩,辟谷炼气,作诗八十一章,号《指玄篇》,言修养之事,后居云台观。”陈抟雍熙元年被召入朝时,杨亿十一岁,也以少年奇才被召入朝为“秘书省正字”,故其所记比较可靠。

二是邵伯温(1057—1134)《邵氏闻见前录》卷七载:“华山隐士陈抟……隐武当山”。

三是魏泰(约1105年前后生存)《东轩笔录》卷一载:“陈抟,字图南,有经世之才。生唐末,厌五代之乱,入武当山,学神仙导养之术,能辟谷,或一睡三年”。魏泰是襄阳人,其说或闻之于武当道士。

武当是神仙窟宅,历代都有高士,陈抟在武当山学神仙导养辟谷之术,当有所师承,可惜的是其师名不传。


《宋史》及《仙鉴》均称“隐居二十余年”,《历代仙史》卷四称:“隐武当山九石岩,服气辟谷,凡三十余年”。《宋史·陈抟传》云“自言尝遇孙君仿、獐皮居士,二人者,高尚之士,语抟曰‘武当山九室岩可以隐居’”。因服气辟谷历二十余年,但日饮酒数杯。陈抟入武当隐居,是在后唐长兴间,《宋史》有记。

《总真集》云:“五代之末,四方鼎沸,移居华顶”。前后历四朝二十余年。故隐武当二十余年之说较可靠。至于宋代文同、陆游等人所记,陈抟于后晋天福丁酉(937)年在四川邛州天师观(宋改称天庆观)访高道何昌一事,不能作为否定陈抟隐居武当二十余年的理由,因为道士学道,云游四方,参访高人是其必然之途径。陈抟自称:“道门弟子”,当然要四处云游访道。

而且文同《丹渊集·拾遗下》也说:“希夷先生……后晋天福中来游蜀”。陈抟的游方生活,漂泊不定,但武当山是他入道的本山,在外云游一段时间自然要回来的,回武当山后继续隐居修道,直到五代末才移居华山。北宋初,又有人在武当遇到陈抟,说明陈抟后来又曾回过武当。



陈抟在武当山的几处隐居地点,宋元人均有记载。

一是杨亿说:“隐武当九室岩。”九室岩不在三十六岩中,历代山志也未记其详细方位。

二是岳铉《大元一统志》云:“九室山,在州西四十里。烂柯山有仙宫,唐封名为天保之殿,上有陈抟修炼之所,故名九室山”。此语在“房州”条下,故九室岩在房县。

三是清同治四年(公元1865年),杨延烈纂《房县志》云:“九室山,县西四十里,一名九室山,一名烂柯。《舆地纪胜》称:山下有九室,唐置九室宫,山峦重叠,如墙,如堂,穿云蹑蹬而上,古木苍翠,天风清泠,为房城幽丽最奇处。山多仙迹,南数里有仙宫寺,宋时陈抟修炼于此,石基犹存”。

该志所附《房县全图》有九室山,属武当山系南脉。陈抟听孙君仿,獐皮居士之言而隐武当,二位高士当也曾隐于武当九室岩。四是除九室岩外,陈抟还曾隐于俞公岩、自然庵、诵经台、白云峰等处。

祝穆《方舆胜览》载:俞公岩,“陈图南题诗云:万事若在手,百年聊称情。他时南面去,记得此岩名”,《邵氏闻见前录》卷七:“隐武当诗云:‘他年南而去,记得此山名’本朝张邓公改‘南面’为‘南岳’,题其后云:‘藓壁题诗志何大?可怜今老华图南。’盖唐末时诗也”。张邓公即张士逊(992,年进士),均州光化人,曾读书于武当山。

《总真集》卷中载:“炼丹池、自然庵……按《图记》,马明生故居,陈抟次居之此处,感五气龙君,授以睡法,得面前之妙……希夷声誉远著,倦于迎待,寻诵经台以避之”。诵经台在五龙宫西南桃源峰,“昔陈抟夷遁迹再迁,诵易于此,今台址岿然”。《总真集》卷上:“白云峰……陈抟避名三迁于此,次后五龙徙之华岳”。


陈抟从武当移居华山的原因,元代人已有解释:

一是赵道一《仙鉴》云:先生尝夜立庭间,有持剑金人呼曰:“子道成矣,当有归成之地”。先生以为秋为万物之所敛而归者,秋在西方,故徙居西岳华山。

二是张辂《大华希夷志》云:先生在武当诵易修道,有五气龙君变为老人对他说:“此间玄武据临之地,华山是先生柄隐之所也”,于是五龙凌空驭风相送至华山。

三是刘道明《总真集》称陈抟是因为声誉远著,造访者太多倦于迎待,而由五龙宫徙之华岳。前二种解释中有神话成份,但其分析是不无道理的。武当山九室岩,白云峰等处虽然清丽幽深,但不若华山险峻,时人容易寻踪访求。

武当山在宋代已有专门奉祀陈抟的庵庙,《舆地纪胜》云:“希夷庵,在武当山”。《大元一统志》载:“希夷庵,在武当山。陈抟尝栖隐于此”。元明时期五龙宫、灵虚岩等处均供有陈抟仙像。南岩天一真庆宫石壁上有横卧的“福寿”二字,垂直落款为“陈抟书”,人称卧“福”睡“寿”实际上隐含着陈抟的睡功丹法。

综上所述,陈抟是在五代末年避乱武当山,隐遁于山水之间,思考在纷繁复杂的政局变换当中,既有政治家的眼光,又有哲人的宽广视野,也有道人济贫拔苦的人文情怀,还有坚忍不拔的毅力。

在参与世俗事务的同时,保持着道人的那份恬淡;武当山成为陈抟化蛹成蝶的出发点,陈抟也为武当山增了光添了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