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姜筮往东宫遇艮为山之泽雷随卦

襄公九年，穆姜薨于东宫，始往而筮之，遇艮之八(杜注：《周礼·太卜》：“太卜掌三易，《连山》、《归藏》皆以七八为占”，故言遇艮之八)。史曰：“是为民之随差(惟艮二爻不变。注云：史疑遇八为不利，故更为《周易》占变爻，得随卦而论之。而姜亦指《周易》以析之也)。随其出①也，君出速出”。姜曰：“亡。是于《周易》，曰：“随，元亨利贞，无咎’(彖辞)。元，体之长也。亨，嘉之会也。利，义之和也。贞，事之干也。体仁足以长人，嘉德足以合礼，利物足以和义，贞固足以干事。然固不可诬也，是以虽随无咎。今我妇人而与于乱，固在下位而有不仁，不可谓元不靖国家，不可谓亨作而害身，不可谓利;弃位而姣，不可谓贞。有四德者，随而无咎。我则无之，岂随也哉!我则取恶，能无咎乎?必死于此，弗得出矣。”

李刚主曰：艮止也。爻皆变，二不变，五君也，二小君也。艮夫门阙，小君止于是而不变，薨于东宫之象也。故史以为不利，而别用《周易》变占得随，以欺穆姜耳。穆姜谓随必元亨利贞，无咎，固正解也。

按：此筮独二爻静。任启运曰：“众爻动而此爻独静，则必有所以静之故”。刘禹锡曰：“宜以少占也”。朱子曰：“此筮应以‘系小子，失丈夫为占(二爻辞)，而观之本文亦殊不然也。

(注释)

①此例取自《左传· 襄公九年》。鲁宣公之妻成公之母穆姜，与大夫权孙侨如私通，淫乱无德。成公十六年，叔孙侨如与穆姜合谋，想废成公，兼并孟孙氏与季孙氏，结果失败，侨如奔齐，穆姜被迁于东宫。穆姜初迁之时，用《周易》占了一卦，此即其筮例。

②薨：古代称诸侯或有爵位的大官死去。

③三易：我国古时三种易书之总称。《周礼·太卜》：“掌三易之法，一曰《连山》，二曰《归藏》，三曰《周易》。其经卦皆八，其别皆六十有四”。杜子春据《世谱》说《连山》为神农之易，《归藏》为黄帝之易。郑玄《易论》则以《连山》、《归藏》、《周易》分别为夏、商、周三代之易。《连山》、《归藏》今已佚。

④随其出：《杂卦》“随，无故也”，随是没有故处，当然要走出故处，所以史官说“随其出也，君必速出”。

⑤刘禹锡：唐中山无极(今河北无极)人，唐代著名的思想家。著有《辩易九六论》一篇，今存，为讨论九六变爻之专篇。

(译文)

襄公九年，穆姜死于东宫。穆姜始迁东宫时占了一卦，遇艮为山之八(杜预注：《周礼·太卜》：“太卜掌三易，《连山》、《归藏》皆以七八为占”，所以说遇艮之八。)史官断曰：“这是艮卦变为泽雷随卦(艮卦只有第二爻未变。注云：史官怀疑遇八不吉利，所以换用《周易》变爻而占，得随卦而论断，穆姜也是用《周易》来析断)。随为山，您一定会很快就迁出东宫”。穆姜说：“不可能。在《周易》，随是说‘随，元亨利贞，无咎’。元(即首、头)，是身体之***。亨，是嘉美之会合。利，是事物得体而和义。贞(即守正)，是做事的根本。然本不可欺此四德，因而虽遇随卦亦无咎害。今我一个妇人而淫乱祸国，是身在下位而行不仁之事，不能叫元;使国家不得安宁，不能说是‘亨’;作乱而害了自己，不可叫做‘利’;放弃自己尊贵的位置

而与臣子做姣媚之状，不能叫做‘贞’。有此四德之人，虽遇随卦而无咎害。我却没有，怎么能随而无咎害呢?我是自己作恶取祸，怎能无灾咎呢？我一定会死在这里，出不去了。”

李刚主说，艮为止。本卦艮除二爻不变外，其余各爻皆变，五爻为君，二爻为小君，小君即穆姜。艮为门阙，小君止于二之位而不变，是穆姜死于东官之象。因此史宫认为不吉，而另用《周易》变占之法得随卦，以欺穆姜。穆姜说随卦必‘元亨利贞，无咎”，本为随卦之正解。

按：此筮例只有二爻独静。任启远说：“众爻动而此爻独静，则必有其所以静之故”。刘禹锡说：“宜以少者而占”。朱熹说：“此筮案应以‘系小子，先丈夫’爻辞为占断依据”，而从本文来看根本不是朱熹所说的那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