头痛欲裂。

像是被人用大锤砸过一般。

“这是哪?”

林舒云使劲眨了眨眼,才看清眼前的景象。

斑驳的墙皮,泛黄的蚊帐,老旧的木桌椅,这一切都透着一股陈旧的气息,像是回到了几十年前。

她刚大学毕业,正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,憧憬着未来。

突然,一辆失控的卡车冲向她……

然后,她就倒在了血泊中。

难道,我没死?

“彭!”

一声巨响,房门被人粗暴地踹开。

一个矮胖的男人,浑身酒气地走了进来。

他满脸横肉,眼神凶狠,嘴里骂骂咧咧,活像一只发怒的公猪。

“你个臭娘们,终于醒了!”男人粗声粗气地吼道。

“你……你是谁?”“我是你男人!你个臭娘们,收了老子两千块彩礼,还想寻死?”

男人步步逼近,眼中满是贪婪和欲望。

林舒云揉着发胀的脑袋,一段段不属于她的记忆,如同潮水般涌来。

她穿越了!

穿到了一个和她同名同姓,八十年代小村姑身上。

原主被贪婪的继父以两千块的彩礼,卖给了隔壁村的老鳏夫。

这个老鳏夫,人送外号“暴猪”,外形如猪,暴力至极,打死了两任妻子,在十里八乡人尽皆知。

这不要行夫妻之礼时,原主宁死不从,一头撞在墙上,才让她魂穿过来。

她还没缓过神来,就被这男人扑倒在床。

男人伸手扯她的衣服,“今个老子非办了你不可,等你成了我的人,看你还怎么挣扎!”

“滚开!”林舒云又羞又愤,用力挣扎着。

可她一个弱女子,哪敌得过一个成年男人的蛮力。

眼看着男人的手就要碰到她的衣服,林舒云心一横,眸光落在旁边的水壶上。

她直接拎起来,用力朝男人脑袋上砸去。

“砰”的一下。

男人闷哼一声,直挺挺地倒了下去。

林舒云赶紧探了探他的鼻息,发现只是晕了过去,这才松了一口气。

她不敢耽搁,爬起来就往外跑。

她不敢跑大路,只好沿着山脚下的小路跑。

可她越跑,就感觉浑身越烫,像是有一团火在体内燃烧。

该死,被下春药了?

怎么办?

林舒云的意识开始模糊,她踉踉跄跄地往前跑着,想要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。

突然,她看到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流。

她眼前一亮,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,准备去水里泡泡,缓解一下药效。

可是,她实在太虚弱了,脚下一滑,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跌落下去。

“啊!”林舒云惊呼一声,闭上眼睛,等待着疼痛的降临。

可是,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,她反而感觉到自己跌落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。

“唔……”

耳边传来一声闷哼。

是个男人的声音。

林舒云睁开眼睛,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。

男人双眸紧闭,鼻梁高挺,嘴唇苍白,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性感。

他穿着一身军绿色的制服,衣服敞开着,露出结实分明的腹肌,充满了力量感。

林舒云艰难地舔了舔唇,这无疑是在沙漠中找到了水源。

她正需要男人,眼前这个那么好看,也不吃亏。

当即,她吻了过去。

柔软的唇瓣贴上男人的薄唇,带着一丝清凉的触感。

男人猛地睁开眼睛,眼中闪过一丝震惊。

还没等他想明白,林舒云的舌头已经撬开他的牙关,长驱直入。

“唔……”

男人闷哼一声,本能地想要抗拒。

可是,林舒云却像是一只八爪鱼一样,紧紧地缠绕着他,不给他任何逃脱的机会。

她急切地扒开他的衣服,摸着他滚烫的腹肌,感受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。

老天待她不薄!

居然让她遇到了一个极品解药!

“女人,你在玩火!”男人咬牙切齿地说,声音沙哑得厉害。

男人名叫顾霆钧,是部队里最年轻的飞行员,素来以严谨自律著称。

他怎么也没想到,自己执行任务途中,战斗机出了问题,跳下来后,就受了伤在此。

更没想到的是,在他等待队员搭救的时候,会突然出现一个占他便宜的女人。

顾霆钧只觉得一股陌生的电流,从唇齿间传来,迅速传遍四肢百骸。

他想要推开她,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起了反应。

难道,他没有厌女症?

“我知道。”林舒云抬起头,媚眼如丝地看着他,“你受伤了?你放心,我不会白要了你的身,一会就送你去卫生院。”

眼下还得先解决自己的问题。

她更加热情地亲吻着他,双手也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游走。

这会一道焦急的声音,由远及近:“队长!队长,你在哪儿?”

紧接着,一个穿着军绿色背心的男人拨开灌木丛,出现在溪流边。

他叫赵雷,是顾霆钧的队友,也是这次任务的搭档。

赵雷四处搜寻着,却冷不丁地撞见一幕让他惊掉下巴的画面。

只见他们那以高冷著称的飞行员队长,正被一个女人压在身下,那姿势,那力度,简直辣眼睛!

女人柔软的红唇,紧紧地贴着顾霆钧的薄唇,那条丁香小舌,还不安分地在他唇齿间游走,一副恨不得将他吞吃入腹的架势。

“我靠!”赵雷忍不住爆了句粗口。

不是吧?

战斗机出问题后,他们一起跳伞逃生,他是落到水里的,一点事儿都没有,赶紧四处找他的时候,他正在跟女人亲的火热?

呃……虽然看起来好像是被迫的,但看起来也挺享受的。

这还是那个在部队里以严以律己,不近女色的队长吗?

顾霆钧原本就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,而恼怒不已,这会儿看到赵雷,更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,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
他冷哼一声,咬牙切齿地说:“看够了没有?还不赶紧把这女人给拉开!”

赵雷这才反应过来,队长难不成是被强了?

他赶紧上前,一把将林舒云从顾霆钧身上拉开。

顾霆钧反手在林舒云的后颈处一击,林舒云顿时晕了过去。

他脸红脖子粗的,长这么大,差点被女人给强了,这说出去谁信?

“我腿受伤了,扶我去卫生院。”顾霆钧沉声说道,扶着他走了几步,又顿了顿,“把这女人也给带上。”

赵雷虽然满肚子疑问,但还是乖乖地照做。林舒云醒来时,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,四周是白茫茫的墙壁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。

“你醒了?”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。

林舒云转头看去,只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小护士,正笑盈盈地看着她。

“这是哪儿?”她撑着床坐起来,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。

“这里是卫生院啊,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。”小护士一边收拾着药瓶,一边说道,“昨晚给你洗了胃,感觉怎么样?还有哪不舒服吗?”

“洗胃?”林舒云愣了一下,脑海中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。

她想起来了,自己被下了药,然后……

差点就强了一个男人!

一想到这,脸瞬间涨得通红。

“是……是谁送我来的?”林舒云的声音,小得像蚊子哼哼。

“是两个军人,长得可俊了!”小护士说到这里,脸上泛起一抹红晕,显然是犯了花痴。

林舒云的心咯噔一下,脑海中浮现出那张冷峻的脸。

“那……他们人呢?”

“走了啊,走的时候还特意交代我,要好好照顾你呢。”小护士笑说。

走了?

林舒云顿时松了口气,还好还好,要不然,她真不知该怎么面对他了。

“那个……洗胃的费用,我可不可以先欠着?”林舒云有些不好意思地问。

“不用了,已经付过了。”小护士说道。

“付过了?”林舒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,“是……是他们付的?”

“是啊,怎么了?”小护士疑惑地看着她。

林舒云张了张嘴,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
这个男人,还挺以德报怨的。

她还不知道他的名字,于情于理,她都应该去道谢,然后把医药费还给他。

可是,再见面也是徒增尴尬啊。

最好是通过某种渠道,打听对方的消息,把这钱给还了。

林舒云看了看墙上的挂钟,时间是下午2点。

她是昨个傍晚跑出来的,也就是说在这里待了一天一夜!

家里人肯定找她找疯了!

不行,她不能回去!

回去后,那个贪婪的后爸和重男轻女的亲妈,一定会把她给绑起来,送去老鳏夫家的!

她亲爸原本是一名军人,出任务光荣牺牲后,亲妈没几年就嫁了。

嫁了个带儿子的二婚男,又生了个儿子。

眼下后爸那大儿子都二十五了,好吃懒做不说,根本娶不到老婆,就把主意打在她身上。

要用她换来的彩礼,给后爸的儿子娶媳妇。

至于那个老鳏夫?

她是万万不能嫁给他的,这辈子就算是死,她也要找个自己看得上的人!

她想起亲爸被人抬回来时,那个抬人的叔叔给了她一封信,说是他爸临死前交给他的。

她记得信的内容是,有困难就去京都找爸的战友,信封里的一百块,更是救命钱。果然,父亲想的比较深远,可见那时就给原主铺好后路了。

还有原主的身份证等证件,全都放在小铁盒里,放在院子里的大树下,等入夜挖出来,她要去京都!

对,去京都!

林舒云在卫生院,待到了傍晚,就办了出院手续。

低调的从小路回去,到山脚下蹲着,直到入夜,家家户户的的灯都熄灭了,整个村庄一片寂静。

一路上,她都格外的小心翼翼,生怕被村民看到。

回到家,刚进院门,就听到屋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。

“这个死丫头,真是反了天了!看我找到不打死她!”后爸粗暴的怒吼声,震得她耳膜发麻。

“就是,害得女婿缝了好几针,这要是留疤了可怎么办!”亲妈尖酸刻薄的声音,让林舒云的心瞬间凉了半截。

呸,什么女婿,那就是个暴力狂!

“我娘家也找过了,她奶奶家也找过了,都没有啊,这死丫头会去哪了?”亲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。

“哼,这四处找都没有,指不定躲在山上的哪个角落。放心,她身无分文,挨不了两天就会自己滚回来的!”后爸冷哼一声,语气里满是不屑。

躲在墙角的林舒云听到这话,面露嘲讽。

这后爸坏也就算了,这亲妈也跟着助纣为虐。

果然,她这个女儿,在他们眼里,就是个赔钱货,拖油瓶!

也不知过了多久,争吵声终于平息下来,应该是回房间了。

林舒云这才猫着腰,从墙角溜了出来,借着微弱的月光,摸索到院子角落的那棵大树下。

她蹲下身,用手里的石头,一点一点地挖开树下的泥土。

很快,一个生锈的铁盒子露了出来,里面装着父亲留给她的信,一百块钱,还有她这些年藏的身份证等重要证件。

林舒云把土埋回去,确定没有任何痕迹,这才头也不回地,离开这个让她心寒的家。

就着月光,一路朝着镇上走去。

走了将近两个小时,终于到了镇上,可是这个点,已经没有去火车站的汽车了。无奈之下,林舒云只好在镇上,找了家便宜的旅馆住了下来,准备明天一早再去火车站。

只是这一夜,林舒云睡得并不安稳。

一会儿梦到现代的自己,遭遇车祸,血肉模糊。

一会儿又梦到原主小时候,被后爸打骂,被亲妈冷眼旁观。

各种混乱的记忆碎片,像放电影一样,在她脑海里不停地闪现。

“呼……”

林舒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,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。

她抬手擦了擦汗,转头看向窗外。

窗外已经泛起了鱼肚白,新的一天开始了。

林舒云掀开被子下床,走到墙边,看了看墙上的挂钟。

五点多了。

睡不着了,干脆起床吧。

她从床底下摸出那生锈的铁盒子,打开,把里面的东西,一股脑地塞到衣服口袋里。

然后,走到洗漱台前,简单地洗漱了一番后,对着镜子,开始整理自己的头发。镜子里,是一张和她现代长相有五六分相似的脸。

只是这张脸,更加明艳动人。

巴掌大的小脸,皮肤白皙细腻,吹弹可破。

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,清澈明亮,仿佛会说话一般。

小巧挺拔的鼻子,红润的樱桃小嘴,组合在一起,显得格外娇俏可人。

尤其是那身段,该凸的凸,该翘的翘,简直就是人间尤物。

不是说,长得好看的人,披块布都好看。

可不就是这个理,她穿的是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,和一条黑色的裤子,脚下是一双破布鞋。

虽然这身打扮很朴素,但穿在她身上,却一点也不显得土气,反而衬托出一种清纯干净的气质。

林舒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忍不住感叹。

这具身体的原主人,真是个美人胚子!

可惜了,空有一副好皮囊,却因为出身不好,被后爸和亲妈当成拖油瓶,最后还被活活逼死了。

不过,现在这具身体属于她了。

她发誓,一定会替原主好好活下去,活出个人样来!

收拾好一切,林舒云离开了旅馆。

她先去镇上的早餐店,吃了碗热气腾腾的豆腐脑,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往汽车站。

坐上最早的一班汽车,直奔火车站。

到了火车站,林舒云直奔售票处,买了一张去京城的火车票。

拿着手里的火车票,林舒云的心,终于安定下来。

京都,她来了!林舒云目送着绿皮火车缓缓驶入站台,颇为感慨。

这年头的火车站,人来人往,喧闹非凡,到处都是扛着蛇皮袋,提着网兜的人。

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,混合着汗味、烟味、还有各种食物的味道。

她深吸一口气,这就是八十年代的气息啊。

为了省钱,林舒云买的是坐票,这意味着她要在这硬邦邦的座位上,度过十几个小时。

不过,想想能重获天日,这点苦,又算得了什么呢?

找到自己的位置,是在过道上,林舒云艰难地挤了过去。

车厢里拥挤不堪,行李架上塞满了大包小包,过道上也挤满了人,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。

看着周围的人,有的在聊天,有的在吃东西,还有的已经靠在座位上睡着了,林舒云不禁感叹,生活真是不容易啊。

她现在是两手空空,什么包袱也没有,全身上下就揣着七十多块钱。

这年头,一张火车票12元,再加上旅馆、早餐、汽车票的消费,可要省着点花。

不过,对于人们工资普遍三五十块的样子,她这一笔无疑是巨款。

想到这里,林舒云不禁感慨,原主的父亲,真是深谋远虑,早早就为她攒下了这笔钱。

“呜——”

随着一声长鸣,火车缓缓启动,林舒云的心也跟着飞了起来。

她平时都喜欢靠窗的位置,可以欣赏沿途的风景,可惜这次没抢到。

不过,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,她还是忍不住感叹,这时候的空气真好,风景真好,机会也多。

只是,奋斗是辛苦的。

不过,林舒云也不求有多钱,够用够花够养老就成。

家里三代都是教师出身,她也是听从父母的意见上了师范大学,谁知刚走出校园就出了车祸,来到了这个陌生的时代。

“哎,也不知道爸妈现在怎么样了,他们一定很担心我吧。”林舒云望着窗外,喃喃自语。

突然,她眼前一亮。既然老天爷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,她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呢?

她要在这个时代稳打稳扎,一定还能见到,她亲爱的爸爸妈妈!

思绪翻飞间,林舒云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,上下眼皮像是打架一般,怎么也睁不开。

也不知道睡了多久,她被一阵“咕噜噜”的声音吵醒,是肚子饿了。

她揉揉眼睛,看着窗外,夕阳西下,天边一片火红,应该是下午五六点钟了吧。

这一觉,睡得可真沉啊。

林舒云看着路过的乘务员,从她手里买了一瓶矿泉水,立马喝了几口水,润了润干涩的喉咙。

肚子饿得实在难受,她决定奢侈一把,去餐车买盒饭。

八十年代的火车餐车,可不像后世那样,品种丰富,应有尽有。

只有一个窗口,售卖着简单的盒饭,用铝饭盒装着,里面是白花花的米饭,配上几片白菜和几块肥肉,看着就没什么食欲。

不过,聊胜于无,林舒云还是买了一盒。

吃完饭,她起身去了趟洗手间。

八十年代的火车洗手间,环境可想而知,狭小、脏乱、气味刺鼻。

林舒云草草解决了生理问题,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。

镜子里的女孩,皮肤白皙,五官精致,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,仿佛会说话一般,虽然因为旅途劳顿,显得有些疲惫,却依然掩盖不住她的美丽。

“这张脸,可真招人啊,难怪会被卖了高价彩礼。”林舒云对着镜子,自言自语道。

这具身体今年才十八岁,正是青春靓丽的时候。

在现代,她已经二十三岁了,这样算来,还年轻了几岁,又赚了。

林舒云对着镜子,微微一笑,收拾好心情,转身走出了洗手间。

刚走到车厢连接处,就被人拦住了去路。

“这位女同志,请留步。”

林舒云抬头一看,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,穿着喇叭裤,花衬衫,头发梳得油光水滑,戴着一副蛤蟆镜,一副八十年代潮男的打扮。

“什么事?”她警惕地问。“你别紧张,我不是坏人。”男人摘下墨镜,露出一双桃花眼,笑眯眯地看着林舒云,“我观察你很久了,你去京都吗?”

“是又怎么样?”林舒云依然保持着警惕。

“我也是去京都,一个人出门在外,多有不便,不如我们结伴而行,也好有个照应。”男人说着,又朝她靠近了一步。

林舒云没搭理他,抬脚就走。

那人又挡了过来,“放心,我真不是坏人。”

这男人的话音刚落,她就听到一阵轻笑声,“呵,招蜂引蝶。”

林舒云一怔,这声音……

循声望去,只见过道另一边,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过来。

他一身军装笔挺,肩章上的星徽在灯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,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。

是他。

那个被她强吻了的男人。

窘~

他怎么在这儿?

顾霆钧迈着沉稳的步伐,走到那男人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“上不上卫生间?不上的麻烦让让。”

那男人愣了一下,显然是被这强大的气场震慑住了,说话都有些结巴,“你,你是……”

林舒云见状,心念一转,连忙挽住顾霆钧的胳膊,笑盈盈地说:“这是我对象,你再搭讪,小心没你好果子吃!”

那男人嘴角抽了抽,讪讪地走开了。

这军人他可不敢惹,一个过肩摔就会把他摔成两半。

可惜了,这么漂亮的女同志居然名花有主了,他就歇了这心思。

顾霆钧低头看着挽着自己胳膊的手,眸光幽深。

呵,说他是她对象,真是谎话说来就来。

奇怪,她刚才搭讪别人,他气什么?

一想到她对别人也那样,他就莫名不爽。顾霆钧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,冷冷地丢下一句,“我去卫生间。”

林舒云听到那“彭”的一声关门声,心想不就是借你的名头用用,用得着那么大的火气。

这身为军人,不就是要为人民群众解决困难?

呃,话说,这说来还是她没理。

看他那嫌弃的眼神,一定会认为她很轻浮?

她若是去解释,会不会越描越黑?

得,他那同伴似乎好说话点,到时去问问医药费多少,她可不想欠人情。

顾霆钧从卫生间出来,却发现刚才还站在门口的女人不见了。

他眉头微蹙,顺着车厢找了过去。

远远的就看到靠近走廊的座位上,一抹纤细的身影。

她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,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,看起来恬静美好。

这么巧,她也在这辆列车上,她是要去哪?看样子是一个人呢,长得那么招人,也敢一个人出门,胆子可真大。

顾霆钧冷冷地看了几眼,便转身回了自己的车厢。

他周身依然散发着冰冷的气息,仿佛要把周围的空气都冻结。

坐在他旁边的赵雷,忍不住打了个哆嗦,“呦,这是谁惹到我们的顾队长了?都快要冻死人了。”

他夸张地搓了搓胳膊,一脸好奇。

顾霆钧斜睨了他一眼,冷冷地吐出几个字,“碰见那个不知羞耻的女人了。”

赵雷一听这话,顿时瞪大了眼睛,一脸的不可思议,“不是吧?就是那个在山里,把你扑倒的那个女人?”

顾霆钧一听这话,一个刀子眼就飞了过去,“你小子说话怎么这么粗俗?”

赵雷讪讪地笑了笑,“我这不是好奇嘛,话说回来,这世界还真小,她该不是追着你来的吧?”

他心里却暗暗想着,这女人可真够生猛的,夺了队长的初吻不说,那女上男下的姿势。

啧啧,想想都刺激。顾霆钧冷冷地瞥了他一眼,“谁知道,这女人水性杨花,谎话张口就来。”

他把刚才在洗手间发生的事情,简单说了一遍。

赵雷听完后,笑得前仰后合,差点从座位上跌下去,“哈哈哈,这小姑娘可以啊,还挺聪明,知道借势,不过话说回来,你也不吃亏啊!”

他用手肘捅了捅顾霆钧的胳膊,挤眉弄眼地说:“队长,你都这把年纪了,还没处过对象,更别说……”

他故意压低了声音,凑到他耳边,暧昧地说:“是不是那方面不行啊?要不然被那么个漂亮姑娘给亲了,也不知道反攻为主?”

顾霆钧一听这话,顿时火冒三丈,一巴掌拍在赵雷的后脑勺上,“你小子胡说八道什么?你才不行,你全家都不行!”

赵雷捂着脑袋,一脸委屈,“我怎么就不行了?我可是有对象的,而且正处着呢,顺利的话,今年就能结婚!”

顾霆钧顿时语塞。

是啊,赵雷比他小两岁,都已经有对象了。

而他呢,还是个光棍。想到这,顾霆钧心头一阵烦躁:“不就是处个对象吗?有什么了不起的!”

赵雷扬着唇角:“这就是了不起,证明我有魅力。话说,队长,你这人怎么就不开窍呢?”

“我看你和那姑娘挺有缘分的,说不定啊,还能擦出爱情的火花来!”

顾霆钧当即板起脸,拧眉威胁:“你再胡说八道,回去我好好‘虐’你,怎么艰苦训练怎么来!”

赵雷见好就收,心里却暗暗嘀咕:这队长若是连那样漂亮的姑娘都看不上,铁定是那方面有问题!

他眼珠子一转,贼兮兮地四处张望。

让他看看,那个那么‘勇’的姑娘,在哪个车厢来着?

还真别说,他眼神好使,没一会儿就找到了林舒云的身影。

此时的林舒云正闭目养神。

赵雷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边,猛地一拍她的肩膀。

“嘿!”

林舒云被吓了一跳,猛地睁开眼,就对上一张笑嘻嘻的脸。这人皮肤有些黝黑,但五官却十分俊朗,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,露出一口白牙,显得格外阳光开朗。

只是这气质嘛,怎么看怎么有点痞里痞气的。

“你是……”林舒云迟疑地开口,脑海中浮现出顾霆钧那张冷冰冰的脸,“好像有点印象,你是那个……面瘫男的战友?”

赵雷听到“面瘫男”三个字,忍不住抽了抽嘴角。

这形容,还真是贴切啊!

他笑着点头:“对,我是赵雷,你叫我赵哥就行。”

林舒云也对他笑了笑,比起那个冷冰冰的男人,她觉得眼前这位好相处多了。

这两人,一个冷得像冰,一个热得像火,还真是奇葩组合。

她从口袋里掏出纸笔,递给赵雷:“赵哥,你把地址给我吧,我欠你的医药费,到时候还给你。”

她现在的钱,可要省着花,等她日后挣到钱了,就连本带利地还上。

赵雷一愣,这医药费明明是队长付的啊。

这队长也真是别扭,做好事还不留名!他接过纸笔,爽快地写下地址,心里却暗暗决定,一定要撮合队长和这姑娘!

林舒云接过来,看了看地址,京都一号军区飞行基地……

她出院的时候看过账单,挂号加洗胃费用45,到时候就邮寄50元。

“你放心,一个月之内,这钱必定会还上。”

赵雷笑说:“这钱的事不着急,我们救你的时候,也没想着还钱。”

“对了,你是东山人?是要去京都吗?今年多大,叫什么名字?有对象吗?”

面对她这一系列的盘问,林舒云蹙眉。

“不好意思,这是私事,无可奉告。”

赵雷乐了,这姑娘警惕性还挺高,他就想当个媒人而已。

避免这说多说错,他就索性不出声了,反正这地址留了,这线能不能牵上,就看他们之间的缘分。

想到这,他仔细打量了一下林舒云。

这姑娘长得水灵灵的,一双杏眼清澈明亮,仿佛藏着星辰大海。小巧的鼻子,樱桃小嘴,皮肤白皙细腻,吹弹可破,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,散发着淡淡的清香。

还别说这女美男俊,很是般配。

他怎么有种预感,这就是他未来的嫂子。这个小插曲过后,绿皮火车一路向北,奔驰在希望的轨道上。

车厢里弥漫着各种味道,汗味、泡面味、还有小孩的哭闹声,混合在一起,让人心烦意乱。

林舒云却没心思在意这些,她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,思绪万千。

马上就要到京都了,那里有她对过去的斩断,也承载着她对未来生活的憧憬。

经过长达十几个小时的漫长旅途,次日上午八点,列车终于抵达了京都站。

“咣当——”

随着一声巨响,车门缓缓打开,拥挤的人潮瞬间涌出,就像开闸的洪水,势不可挡。

林舒云虽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么大的城市,但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,还是有些头晕目眩。

她紧紧地攥着裤袋,深吸一口气,随着人流往前走。

刚走到出站口,一个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。

“姑娘,我盯你很久了,你跟他们根本不是一起的。”

又是那个在火车上搭讪的潮男,顶着一头油腻的头发,穿着花里胡哨的衬衫,嘴角挂着轻佻的笑容。

林舒云秀眉微蹙,厌恶地瞥了他一眼,转身就想走。

“哎,别走啊,话说你一个人多不安全,去哪,我送你啊?”男人不依不饶地追上来,伸手就要去拉林舒云的胳膊。

这一幕,恰好落在了不远处顾霆钧的眼里。

他那双幽深的黑眸,瞬间眯成了一条危险的缝隙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

“看到了没,这就是花蝴蝶,这就勾搭上了。”

赵雷顺着顾霆钧的目光看过去,果然看到那个潮男正缠着林舒云。

“队长,你对人家姑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?”赵雷忍不住为林舒云辩解,“我跟这姑娘聊过,挺好的一姑娘,知恩图报,应该不是那种随便的人。”

“知恩图报?”顾霆钧冷哼一声,“怎么,她想对你以身相许?”

“你想到哪去了!”赵雷哭笑不得。

“你得注意了,你可是有对象的人。”顾霆钧意有所指地拍了拍赵雷的肩膀。

赵雷一脸懵逼:“队长,你到底在说什么啊?”

这边,林舒云可不知道自己被这两个军人议论。

她用力甩开潮男的手,语气冰冷:“不用,我自己可以。”

见这男人还是纠缠不清,立马急中生智,猛地朝人群中喊了一句:“赵哥!”

在男人分神的瞬间,林舒云就像一条灵活的鱼儿,迅速钻进拥挤的人潮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徒留那个潮男站在原地,一脸懵逼。

他反应过来后,忍不住摇头失笑:“这姑娘,还挺有意思的。”

“希望还能再碰面吧。”他望着林舒云消失的方向,喃喃自语。

这一幕,恰好被不远处的赵雷尽收眼底。

“队长,你看吧,我说的没错吧?”赵雷一脸“我就知道”的表情,对顾霆钧挤眉弄眼,“这姑娘是被人给缠上了。”

看吧,这就机智逃脱了。

话说,他都给队长英雄救美的机会了,就是不把握,果真是凭实力单身!

顾霆钧没有说话,黑眸紧盯着林舒云消失的方向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
难不成,真的误会她了?

但是,那天在山里,被她占便宜的事,可是清清楚楚。

算上火车拉他胳膊的那次,是两次了!

想到这里,顾霆钧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。

此时的林舒云,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,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
“呼……”

一连打了几个喷嚏,揉了揉酸涩的鼻子。

“是谁在念叨我?”她小声嘀咕着,“是那个吸血鬼后妈跟坑爹后爸吧?”

她这逃出来,家里肯定翻天了。

不过,那个家,她是不会再回去了!

想到这,她从口袋里掏出那封有些皱巴巴的信。

信封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了,那是父亲熟悉的笔迹,带着岁月的痕迹,也承载着她对父亲最后的念想。

她顺着上面的地址,问附近商店老板要怎么走。

“姑娘,你要去的地方有点远啊,得转三趟公交车呢。”老板操着一口京片子,热情地给她指路。

“没事,谢谢您啊,大爷。”林舒云谢过老板,按照他说的路线走去。

这一转来转去,都快把她的头给转晕了,好在下午五点左右顺利到达了目的地。

看着眼前的胡同大院,青砖灰瓦,斑驳的墙面上爬满了爬山虎,狭窄的巷子里弥漫着淡淡的煤烟味。

一群孩子在胡同里追逐打闹,充满着生活的气息,这是八十年代老京都胡同特有的景象。

她深吸一口气,按照信封上的门牌号,找到了所在位置。

这是一间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四合院,朱红色的木门已经有些掉漆,门上挂着一个掉了漆的铜门环。

林舒云上前敲了敲门,清脆的敲门声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。

没一会儿,门吱呀一声打开了,一个年纪四十多岁的妇人出现在门口。

她穿着藏蓝色的的确良衬衫,黑色裤子,头发盘成发髻,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,透着一股朴实的味道。

“姑娘,你找谁啊?”妇人问道,声音温柔,带着几分京腔。

“请问是魏修德家吗?”林舒云礼貌地问道。

“是啊,我就是他爱人,你找孩子他爸有什么事吗?”妇人打量着林舒云。

见她长得眉清目秀,穿着虽然朴素,但难掩清丽的气质,心里不禁暗暗赞叹,这姑娘长得真标致。

“婶子,我是林兴国的女儿,我爸临死前让魏叔叔转交过这封信。”林舒云说着,从口袋里掏出那封信,递了过去。

妇人接过信,看了看信的内容,又看了看林舒云,眼里闪过一丝惊讶,连忙冲着屋里喊道:“老魏,你快出来,是林兴国的女儿来了!”

伴随着沉稳有力的脚步声,林舒云看见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从屋里走了出来。

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,黑色长裤,脚上是一双解放鞋。

虽然已经退伍多年,但依然保持着军人挺拔的姿态。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,眼角的皱纹和鬓角的白发,都在诉说着时间的流逝。

但那双眼睛,却依然炯炯有神,透着一股军人特有的坚毅和刚强。魏修德接过妻子递过来的信,看到那熟悉的字迹,还有什么不明白的。

他抬起头,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姑娘,鹅蛋脸,柳叶眉,白皙的皮肤,清澈的双眸,依稀能看出几分战友当年的影子。

“孩子,你是不是遇到困难了?”魏修德的声音低沉而温暖,带着几分关切。

林舒云本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,可不知怎么的,在看到魏修德的那一刻,像是被原主残留的意识给支配了,一下子就涌出了委屈的泪水。

“魏叔叔,我后爸跟我妈要把我嫁给打老婆的老鳏夫,我这没办法,逃了出来的。”林舒云哽咽着说道,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掉。

魏修德一听这话,顿时就炸毛了,浓密的眉毛竖了起来,眼睛瞪得老大,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。

“你妈怎么能这样?”魏修德气愤地说道。

他想想战友都牺牲了十来年,这媳妇改嫁也正常,但也不能这样对自己的亲生闺女啊!

这可怜的孩子,一路上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。

这年纪轻轻的,怕是都没出过远门,这一路上该多害怕。

“好孩子,别哭了,以后这就是你的家。”魏修德心疼地看着林舒云。

要说魏修德这条命还是捡回来的,当初在战场上,要不是战友林兴国给他挡了一颗子弹,他早就牺牲了。

所以林兴国的女儿,就是他亲闺女!

林舒云愣住了,眼泪还挂在脸上,却忘了往下掉。

这对夫妻,怎么这么好?

还没等她反应过来,就听见那妇人笑呵呵地说:“傻孩子,还愣着干什么?快叫干爸,干妈啊!”

林舒云呆呆地张开嘴,轻轻地喊了一声:“干爸,干妈。”

这就……有家了?

她原本还担心这夫妻俩只是说说而已,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讲信用。

妇人高兴地拉过林舒云的手,一边轻轻拍着,一边说:“哎,真好,我就想要个闺女,这不就有了,还是这么漂亮的闺女!”

说着,她拉着林舒云走到一间空房前,推开门:“以后你就住这,一会我给你铺床,至于衣柜、书桌什么的,明天让你干爹去市场上买。”

林舒云赶紧说道:“不用不用,这样就挺好的,有床就行。”

妇人嗔怪:“你这孩子,跟干妈还客气什么?千万别跟干妈客气,就当自己家一样。”

她正说着,就听见院子里传来洪亮的喊声:“爸,妈,我回来了!”

林舒云好奇地转头看去,只见一个穿着飞行服的男人走了进来。

那是一件墨绿色的飞行服,有些地方已经洗得发白,但依然能看出它曾经的飒爽英姿。

男人大概一米七五的样子,国字脸,肤色黝黑,浓眉大眼,一脸正气,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军人特有的刚毅和正直。

妇人笑呵呵地拉过儿子,指着林舒云说:“建康啊,你回来的正好,这就是你妹妹林舒云,你林叔叔的闺女。这孩子命苦,一路逃婚逃到了京都,以后她就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了,你可要照顾着妹妹。”魏建康闻言,上下打量了林舒云一番,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:“原来你就是林叔叔的闺女,果真跟林叔叔有几分像。”

他顿了顿,像是想起了什么,眼神中闪过一丝敬佩和感激:“我爸当年能捡回一条命,多亏了你爸啊,这件事家里常念叨,就想着报恩呢。”

他说着,上前一步,对着林舒云伸出手,爽朗一笑:“我叫魏建康,今年25岁,是京都一号军区飞行基地的飞行员。以后你就喊我哥,你是我妹妹,有什么事,尽管说,我罩着。”

林舒云回握住他的手,怯生生地喊了一声“哥,你叫我舒云就成,我今年十八岁。”

心里涌起一股暖流,这种有家的感觉还真好。

奇怪的是,明明跟他们没有血缘关系,但却让她感觉很亲切,可能因为这一家子的人都很善良吧。

“十八岁,真是花样年纪。”魏建康感叹了一声,像想起什么似的,转头对妇人说:“妈,既然妹妹来了,晚上准备丰盛点。”

妇人一拍手,高兴地说:“对对对,你看我这记性,我准备包饺子。”

她说着,就开始挽起袖子,准备和面,冲着客厅喊:“孩子他爸,你去市场上买点肉回来。”

“哎……”魏修德应了一声,就出门了。

林舒云见状,连忙说道:“干妈,我来帮你吧。”

妇人欣慰地笑了笑:“好好好,咱们一块儿包饺子。”

魏建康也笑着说:“包饺子好,今个可真是托妹妹的福了。”

他说着,便转身回房间拿了衣服,准备洗个冷水澡。

而林舒云和妇人在厨房里忙碌,欢声笑语不时传出,为这个简朴的小院增添了几分温馨。

一个小时后,热气腾腾的饺子出炉,空气中飘散着好闻的香味。

妇人王慧将饺子一个个装盘,分了好几盘,喊道:“建康。”

魏建康换了身衣服,白衬衣黑裤子,多了几分硬朗的阳光味。

“妈,是不是给邻里送饺子?”

他们这里有个规矩,但凡家里出了点喜事,会给邻里分些美食,分享喜悦。

王慧点头:“嗯,趁刚出炉,你赶紧给邻里那几家送过去。”

魏建康说了句“好嘞”。

然后拿了个托盘出来,将这几盘饺子给端起,挨家送了过去。

顾霆钧正在吃饭,就见手底下的魏建康端着盘饺子过来。

他还没说什么,就见他母亲笑问:“建康啊,今个什么日子啊,你们家怎么包饺子了,闻着还是肉馅的。”

这年头,能吃肉馅饺子那都是稀罕事儿。

魏建康笑呵呵地说:“嗯,是有喜事儿,我家刚认了个干女儿,是我爸战友的闺女,从东山省过来的。”

“小姑娘挺不容易的,要被后爸跟亲妈卖给老鳏夫做媳妇,连夜跑出来的,这一路跑到京都,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。”

顾母一听这事,就比较有同理心,立马眼眶就红了,“天啊,这姑娘也太可怜了点,这该不是给你爸挡过子弹的那位吧?”

这件事在这邻里之间,也不是陌生的版本。魏建康点头,“就是林叔叔的闺女,她过来投奔。小姑娘长得挺标致,就是太不容易了,以后还请伯父伯母多多关照。”

顾母说:“应该的,都是邻里。”

顾霆钧听着这介绍,莫名觉得耳熟,不禁蹙眉问道:“那姑娘叫什么名字?”

魏建康随口说道:“叫林舒云,怎么了队长?”

顾霆钧心里咯噔一下,不会这么巧吧?

“没什么?”他掩饰住自己情绪,淡淡地回了一句。

魏建康也没多想,继续问候:“队长,我听说你们的战斗机,在东山省出了点问题,你也受伤了,还好吗?”

“还好,就是伤了腿,医生建议休养一个月,组织也给我放了一个月的假。”

“其实还好,不要干超负荷的训练就成。”顾霆钧淡淡地说着,对他来说,这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。

“那就好,那没别的事,我就先走了。”魏建康说着就要起身。

“改天带妹妹出来串串门呢。”顾母热情地挽留。“好的。”魏建康应声离开。

“真好,这老魏总想要个闺女,这不都如愿了。”顾母看着魏建康的背影,笑着说。

“是吗,这如不如愿还不知晓,毕竟不是亲生的,养不熟。”顾霆钧冷冷地哼了一声,语气里充满了不屑。

他脑海里又浮现出,那天在山路上遇到的情景。

她衣衫不整,眼神迷离,主动凑上来吻他。

反正他对林舒云的印象不好,原来她是被逼嫁。

看来那天就是被老男人下了药,遇到了他就上下其手。

这若是遇到别的男人呢?会不会被她硬上?

想到这种画面,他的脸立马黑了,心里涌起一股无名火。

她现在急需一个家,会不会对魏建康下手?

不行,他得找个机会提醒一下魏建康,毕竟身为他的队长,也有这个义务。

林舒云并不知道,自己的身份已暴露。

晚饭过后,她抢着要洗碗,却被王慧笑着阻止了,“别别,你去洗漱一番,早点休息。”王慧像是突然想起什么,一拍脑门,“瞧我这记性都忘了!”

她手在围裙上擦了擦,转身回了房间,拿着一套干净的衣服出来递给林舒云,“这一套我没穿过,你拿去换上。”

说着满眼心疼,这孩子连夜逃出来,什么行李也没带。

看看她这身衣服,都穿了好几天,闻着都有点味道。

“谢谢干妈。”林舒云接过衣服,心里涌起一股暖流,没想到这个干妈观察入微,也挺细心的。

“别那么客气,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,我们以后就是你爸妈。”王慧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,“你洗漱以后就早点睡。”

林舒云乖巧地点了点头,拿着衣服进了浴室。

她拧开淋浴头,温热的水流冲刷着疲惫的身体,也洗去了连日来的风尘仆仆。

换上王慧给的碎花裙,林舒云走到镜子前,仔细地打量着自己。

镜子里的女孩,肌肤白皙如玉,吹弹可破,一双水润的眼睛,灵动有神。

小巧挺翘的鼻子,红润的小嘴,再加上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,整个人显得清纯而又妩媚。

样式虽老旧的碎花裙,穿在她身上,却一点都不违和。

黑色底色,上面点缀着很多嫩黄的小碎花,更衬得她肤如凝脂。

林舒云将腰间的布带扯了扯,在后面打了个小结,瞬间突显出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身,时尚感立马就出来了。

“果然长得好看,披块麻布都好看。”林舒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,忍不住弯了弯嘴角,这具身体实在太有优越感了。

林舒云深吸一口气,轻轻推开浴室的门。

出来时,刚好跟魏建康碰了个正着。

“你你你……洗好了呀?”魏建康说话都结巴了,眼睛盯着林舒云,像是看到了仙女下凡。

尤其是在背景水汽缭绕的浴室,更显得仙气飘飘。

这套衣服,他记得是母亲刚买的,说是上了年纪女人穿的时兴款式,没想到穿在她身上,竟这么好看!

“哥。”林舒云甜甜地叫了一声,问道,“洗衣池在哪儿?我想洗洗衣服。”“哦,在那边,我带你过去。”魏建康连忙说道。

边走,魏建康还忍不住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,暗自嘀咕:“魏建康啊魏建康,那可是你妹妹,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呢?”

林舒云一边走,一边打量着这四合院的布局。

虽说比较老旧,但格局都跟后世的那种建造布局差不多。

想想后世,一套四合院能涨到几千万上亿呢!

这要是京都本地有一套这样的房子,都够这辈子躺平的了。

现在80年代初,要买这样一套,也得好几万,对于大多数工资只有30、50的人来说,这无疑是天价。

洗衣池就在院里,林舒云将洗干净的衣服给挂了起来。

看到地上的洗衣盆里有几件脏衣服,她又顺手给洗了。

魏建康看到他的衣服被洗了,脸有点红,“你你你,衣服都洗了啊?”

还好他提前把内裤跟袜子都洗了,要不然这得多窘迫。

林舒云笑了笑,表示这些都是小事。“哥,你不用客气,我就是顺手而已。”

想想原主在家里,可谓是被当做牛一样的使唤,上学那会除了学习,家里的家务一样都没少,洗衣做饭样样行。

而去镇上打工后,工资也是全都上交。

以至于这点活,真不算什么,而她身为现代人,更是从小就很独立。

“行,那你早点睡,明天我给你添置一点家具。”魏建康说道。

“还是不用了。”林舒云连忙摆手。

“要的要的,你就别客气了。”魏建康坚持。

“行吧,那哥哥晚安。”林舒云冲他挥了挥手,就回房了。

魏建康看着林舒云的背影,心里暖暖的。

有一个软乎乎的妹妹,也挺不错的。

他原本是有一个哥哥的,上战场牺牲了。

家里就剩他一个孩子了,他特别想要一个妹妹,这下他也可以炫耀了,他也是有妹妹的。

林舒云回到房间,发现已经被打扫干净,床上的鞋子还有被子都是全新的。

这环境可比她在老家的时候好多了。

有时想想也是挺好笑的,亲生的母亲对自己各种苛刻,纵容着后爸把自己给卖了,换高价彩礼。

而这对善良的人家,对她却这么的好。

这不禁让人唏嘘。林舒云原以为这一个晚上,换了一个陌生的环境,会辗转难以入眠。

没想到却是一觉到了天亮,也可能是这些天紧张的神经,终于得到了放松。

她醒来的比较早,这具身体习惯了这样的生物钟,每天6:00左右就起来了。

她去厨房帮忙,看见王慧在忙碌,一边忙着灶台,一边又要忙着灶洞里的火。

“干妈,我来烧火。”她将柴火丢到灶洞里,看着红彤彤的火苗,无疑是象征着她的新生活,红红火火。

王慧笑了,“哎,起来这么早呢,怎么不多睡一会儿?”

“习惯了,以后这家里的活我来干吧。”林舒云心想既然是投奔人家的,那就要好好表现。

但她明明是很简单的一句话,但王慧听了却很心酸,“这家务活,干妈来干就成。”

让她一个漂亮的小姑娘,干这些活儿多浪费。

“对了,你是什么毕业的?嗯,有没有想过要从事什么工作呀?”她呀,年轻的时候在部队里的妇联工作,后来年龄大了就退了下来。

她男人三十多岁受了伤退役了,平日里就干些苦力活,短工之类的。

而她就操持家务。

说着打量林舒云那娇滴滴的模样,这外貌条件倒是不错。

如果去文工团干些杂活,应该是可行的。

至于当文艺兵的话,那是有要求的。

可惜了,这好苗子,没及时培养。

若是要去妇联那边的话,她去打声招呼是可以进去的。

但最主要的还是想听听她的想法,未来想从事什么样的发展。

“干妈,我初中毕业的。”林舒云心想着原主其实读书还不错,是可以考上高中的。

不过像她这个年纪,村里面的很多姑娘读到小学就算了的。

她能读到中学,完全是后爸想把她卖一个更高的价格,给她镀的一层金而已。

若按原主这样的成绩,上了高中,后面再上大学的话,那就是稳妥的铁饭碗,要知道80年代的大学生那可金贵了。

林舒云想了想:“干妈,我想当老师。”

自己在现代就是毕业于师范大学,家里都是教师出身,她想从事教书,也算是顺应自己的本心。

“老师?”

王慧愣了一下,这年头在京都当老师可不容易,得有高中毕业证才行。

这若是在一些偏远地区,初中毕业也是够用的。

她看下,能不能走个关系,勉强当个小学老师倒是可以。

只是她没有教学的经验,不太好进呢,而她也没有这方面的资源。

得,到时找人打听下再说。

王慧放下手里的锅铲,一脸认真地说:“工作的事,你别着急,慢慢来,我这边会给你留意的。”

林舒云往灶洞里添了根柴火,冲她甜甜一笑:“干妈,找工作的事,我自己来就好。”

看着她那懂事的样子,王慧心里更加喜欢了,笑着说:“看我这急性子,你这才刚来,先休息几天再说。”

“至于找工作这个事,你放心好了,我会给你安排好的。”

她说着,有些面露难色:“只是学校那方面的话,我确实没什么认识的人。这样如果实在不行,咱们先干别的工作先,等有合适的机会咱们再换过去。”

林舒云点头:“好的,干妈。”

她现在确实需要一份工作,而且是能马上拿到钱的那种,毕竟初来乍到,手里没点钱心里不踏实。

至于以后做什么,走一步看一步吧。

反正她还年轻,这人生的路还长着呢。

先定个小目标,努力赚够一万块!

很快,随着阵阵香气飘散,餐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小米粥,和煎得两面金黄的玉米饼子。

“好香!”林舒云忍不住赞叹,那吸了吸鼻子的小模样,可是馋的不行。

看得出,这干妈的厨艺相当的好。

王慧笑呵呵地说:“快尝尝,这是刚做的玉米饼子,可香了。”

林舒云拿起一个饼子咬了一口,外酥里嫩,香甜可口,忍不住又多吃了一个。

“干妈,这饼子真好吃!”林舒云边吃边问,“哥跟干爸去哪了?怎么没见他们?”

王慧一边收拾碗筷,一边说:“他们啊,一早就去家具市场了,说是要给你买些家具回来,估计也快回来了。”

林舒云心里一暖,这家人真好,把她当亲闺女一样对待。

她一定要努力赚钱,好好报答他们的恩情!

这刚说他们,他们还真的就来了。

就听到魏建康爽朗的声音,在门外响起:“妈,小妹,我们回来了!”

两人跑出去一看,就见父子俩,指挥着工人抬衣柜进来。

这东西还真是买了不少,看到林舒云都快咋舌了。

她就看到这一件东西,往她的房间里送,除了衣柜,还有书桌、台灯、凳子等等。

这衣柜的门还镶嵌着一面全身镜,不得不说,这细节拉满了。林舒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,这刚来就让人花了这么多钱,她还没有给这个家创造效益呢。

“哥,这也太多了,花了不少钱吧?”林舒云有些不好意思。

魏建康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,“这算什么呢?这些都是小钱,你不要有心理负担。”

“对了,这是我给你买的,希望你能喜欢。”

说着就塞给了她一个小挎包。

她看到了这个挎包,是帆布料做的,上面绣着一朵向日葵。

把拉链拉开,里面装满了东西,有女孩子喜欢用的雪花膏、梳子、头发绳,还有钢笔、笔记本等。

林舒云惊叹,赶紧把挎包推了回去,“天哪,这要不少钱吧?哥,我不能要。”

顾建康又把挎包推了回去,“给你买的,你就拿着,都是姑娘家用的东西。你还给我,我也用不了这些,就当是我这个当哥哥的,给你的见面礼。”

话都说到这份上了,林舒云只好收下,“那就谢谢哥了。”等她赚到钱了,一定要给家里人买礼物。

话说这哥哥可真细心,性格又很阳光,以后的嫂子可真有福气。

王慧看着这对兄妹相处得这么融洽,不由得欣慰地笑了。

这么好的姑娘,这么懂事的姑娘,谁会不喜欢呢?

也就是那个当妈的眼皮子浅,为了一个男人,居然舍得卖了自己的亲闺女,真是丧良心。

得,他们不要的闺女,她要了。

她会好好疼爱这个孩子,把她缺失的爱都补回来,将来给她找个好人家。

到时候让儿子给好好相看下,最好是嫁个军官什么的。

更新于:12小时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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