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老子》道家思想为什么在西方有巨大影响

中国古代《老子》一书及其中的道家思想，在世界上，特别是在近现代西方世界非常受欢迎，究其原因，是道家思想中存在大量自由主义观念，与西方世界的自由主义思想有许多相通之处。下面就做一些粗浅的对应介绍。

西方政治思想领域可粗略划分为自由主义、激进主义、保守主义三大派别。其中自由主义是一种意识形态和哲学，是以“自由”为主要政治价值的一系列思想流派，它们在西方世界政治、经济、文化、生活等各个领域都有着巨大影响，是几乎所有当代西方国家的主流意识形态。

提到中国古代《老子》一书，大多数中国人最熟悉的是其中的原始“辩证法”思想，但其实，道家思想中有非常多人类最原始、粗糙的自由主义思想。可以说，中国古代道家人士就是一群“自由主义者”，这就是《老子》思想在西方世界非常流行、备受推崇的原因了。

在介绍《道德经》中的自由主义观念前，先谈谈西方自由主义思想的主要观点，大致有10项：（1）个人生活中最大限度的自我决定、自由选择；（2）尊重“人”，大于任何财产；（3）善意的多元化、多样性；（4）始终保持批判精神；（5）不信任权力、不崇拜权威；（6）政府保持中立性，并反对完美主义；（7）公平分配资源、公平获得机会；（8）以正义为原则，对个人的善念追求进行约束；（9）宽容，并学会妥协；（10）尊重真理与理性，接受自然变迁的必然发生。

《道德经》中哪些内容揭示了人类原始的自由主义思想呢？大体有6个方面。

1、“道法自然”

“道法自然”是老子思想体系的基石，其中的“道”应指宇宙本原、支配万物的永恒法则：“道生一，一生二，二生三，三生万物。”老子又说：“人（君王）法地，地法天，天法道，道法自然。”即道以它自身的本性为法则，人类必须遵从自然之道；所谓：“执大象，天下往。往而不害，安平泰。”即遵照道就会天下归顺，不违背道就能安泰。

“道法自然”同西方“自然法”思想不谋而合：社会生活存在一种自发的自然秩序，不能凭主观意志、理性设计全盘改造。自然法思想是西方自由主义的重要思想源头，他们认为公共活动只能顺应而不该随意干预、改变社会自然秩序，即上面提到的自由主义“接受自然变迁的必然发生”观点。

2、“无为而治”

老子表达统治者“无为而治”思想最精辟的一段话：“我无为，而民自化；我好静，而民自正；我无事，而民自富；我无欲，而民自朴。”还说：“使夫智者不敢为也，为无为，则无不治。”即要使聪明人不敢有所主张，按无为的原则办事，天下就能治理好了，这与“道法自然”异曲同工。更形象的表达就是：“治大国若烹小鲜。”

西方自由主义者一直反对政府干预、主张最小政府。自由主义者亚当·斯密在《国富论》中倡导“自由市场经济制度”，影响深远。这些观念与老子的“无为而治”、“治大国若烹小鲜”不谋而合，即上面提到的自由主义“不信任权力”、“政府保持中立性”观点。

3、“视若刍狗”

老子说：“天地不仁，以万物为刍狗。圣人不仁，以百姓为刍狗。”刍狗是草扎成祭祀用的狗，对其理解很重要，一般认为：天地（自然）、圣人（统治者）无所谓仁慈，对万物、百姓应一视同仁。老子随后说：“多言数穷，不如守中。”即议论和想法太多就会失败，还不如保持平静，这些平等、平静理念与“道法自然”、“无为而治”是相通的。

老子主张平等、消除贵贱等级，而“平等”正是西方自由主义所坚持的核心原则，在基督教中也有“人在上帝面前人人平等”的主张，所以不论在自然界、还是在统治者这里，都应讲求公平、公正、平等，即上面提到的自由主义“公平分配资源、公平获得机会”观点。

4、“见素抱朴”

老子说：“见素抱朴，少私寡欲，绝学无忧。”即使人民表现单纯、存心淳朴、减少私心、降低欲望、抛弃文明，这样才能免除忧患。同一段中对统治者的建议是“狠话”：“绝圣弃智，民利百倍；绝仁弃义，民复孝慈；绝巧弃利，盗贼无有。”即只有灭绝聪明、摒弃智慧、灭绝仁德、摒弃义理、灭绝巧诈、摒弃私利，人民才能获利、才能孝慈。

“见素抱朴”同西方“自然人性论”的自由主义精神相契合：人的本性只能顺应而不能全盘改造。这样的观点为个人自由创造了空间、为限制公共权力提供了理由，即上面提到的自由主义“个人生活中最大限度的自我决定、自由选择”、“反对完美主义”观点。

5、“可道非道”

《道德经》开篇说：“道，可道，非常（恒）道；名，可名，非常（恒）名。”还有“玄之又玄，众妙之门。”“是谓无状之状，无物之象，是谓惚恍。”都是说“道”只可意会、不可言传。老子认为“道”是天地万物的本源：这些宇宙级别的原理、原则、规律微妙玄虚，因此不能用语言文字表达、是一种神秘的精神。

老子所持“怀疑主义认识论”在西方世界一直很流行，苏格拉底就说：“人生最大的智慧是承认自己的无知。”现代人类随着对宇宙认识的增加，更认同认识的有限性了！怀疑主义与自由主义精神有“亲缘关系”，它可以引导出：理性面前人人平等、不存在至高权威、应允许自由思考和讨论，即上面提到的自由主义“不崇拜权威”、“始终保持批判精神”观点。

6、“报怨以德”

老子提倡宽和慈柔：“善者善之，不善者亦善之，得善矣。信者信之，不信者亦信之，得信矣。”即善良的人要善待，不善良的人也要善待，这样才能得到所有人善待；诚实的人要信任，不诚实的人也要信任，这样才能得到所有人信任。老子又说：“大小多少，报怨以德。”即他人对我的恩德，小则视为大、少则视为多，即使是怨恨，也应用德去报答。

老子的这种“宽容”观念，同中国儒家“亲疏有别”的仁爱观点完全不同，与西方世界普天之下皆兄弟的“泛爱”思想更接近。西方自由主义继承了“博爱”的思想传统，其核心就是宽容，即上面提到的自由主义“宽容，并学会妥协”、“善意的多元化、多样性”观点。

最后补充一点：近年来西方经济发达国家“保守主义”思潮也非常流行，其核心观点包括：反对一切激进革新，主张有节制、以妥协手段调和各种社会冲突；视国家为有机体；地位和财产的不平等是自然形成；强调连续性、稳定性的法律和秩序，维护家庭、伦理、宗教等等。自由主义、保守主义虽是对立存在，但很多观点还是接近的、互补的，它们共同影响着当代西方社会。老子的“道法自然”、“无为而治”、“见素抱朴”等观念，也能够与保守主义的核心观点产生“共鸣”。

正因为如此，自18世纪以来，《道德经》在西方世界广泛流传、颇受欢迎。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统计，至今各种西文版《道德经》已有250多种（英文80多种），是除《圣经》外被译成外国文字、发行量最多的文化著作。老子的很多观念主要就是受到西方世界各类自由主义、保守主义学者的推崇。

很多西方学者现在关注：“探究宇宙运行的奥秘、寻找社会的公正与和平、追求心灵的自由和道德完满。”这三个层面的重大问题。2700年前的老子就已发现、做了阐述，并刚好与自由民主、社会法制、市场经济、科学技术、生活态度等现代元素不谋而合，因此《道德经》的魅力还会进一步彰显！

这些都让世界领略了中华民族的古老智慧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