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说孔子自周游归来，因为经常研究《易经》，牛皮筋都断了三次。白天看卦，晚上点灯还看卦。孙子子思说：“爷爷早点休息吧！我看你这两天眼镜有眼袋。注意身体！”孔子搓了搓眼睛，说：“我觉少，要是这会睡，明早丑时就没瞌睡了。天又冷，也懒起来。你只把鱼油多拿来备着就回去睡吧，我自己会添油。”
不时，子思将鱼油剜了一碗来，放在灯近。凑过去看竹简，问孔子：“这是什么卦？”孔子将竹简放下，说：“是关于乡下教书人的卦。”子思不信，说：“怎么会有这个卦，以前哪有在乡下教书的？文王提前知道后来有这么个私塾先生吗？不敢相信。”
孔子笑笑说：“卦象没有那么死。文王看的是一个事情，变成爻辞写出来，爷爷看的是另外一个事，只是没有写出来。卦象是同一个卦象，看的人不同，看出的结果也不同。”
子思又问：“那爷爷也要写一本《易经》的新爻辞了？”孔子摇摇头：“没有那个精力了。只是以后给学生讲课加入些卦象，让学生知道一些别的意思。”
子思忽然说：“你还那么卖力啊！我都听说了，某人在回来鲁国的路上，因为爷爷没有能够让他们吃饱饭而大发脾气。他们现在还没有离开，但已经不再是从前的他们了。爷爷没有开除他们，就已经是很宽容了。现在还要增加内容给他们讲，我觉得不值。”
孔子收了笑意，严肃说：“不要道听途说。他们愿意学，我就愿意教。在周游回来路上缺吃的，我也觉得对不住他们。他们个别人有情绪，不是他们的过错。你父亲现在是下世了，假如爷爷在外面周游的时候，你在家吃不饱饭，或者没有吃的，你会怪你父亲吗？”
子思想了想，说：“应该不会吧！毕竟鲁国还没有那么富庶，难免有时候遇到年景不好的时候。要怪也只能怪国君，为什么不开仓赈济呢？”
孔子说：“是。也许国君会为平民吃不饱饭而发愁，感到愧疚。但如果你是国君，反而可能怪罪百姓把懒惰、不善存粮的行为推脱给国君。人总是想要试图告诉别人，别人有错，自己无辜。如果是这样，就不能称为君子。”
子思又问：“那么这个就是说，君子要担当责任。是书卦象的内容吧？”
孔子指着竹简说：“这是革鼎二卦。革卦是宰杀祭牲，剥皮剐肉的象，还未烹饪，但火已经架起来了。鼎卦是饭锅的象，祭品祭祀传达给神明享用，已经做好了。这两个卦，都是乱世之卦，也可以说与乡下教师有关。”
子思说：“我不明白，乱世怎么与私塾先生有关呢？”
孔子指着卦象说：“火不为火，为文化知识。带着一个巽卦，就是传播知识的人。鼎卦文明在上，但与诸侯决裂，巽卦是秩序、纲纪，被兑卦刀子所破掉，就是诸侯无法无天，比拳头、比军事的象。鼎卦一五爻大过，厮杀征伐，毫无仁义可言，与离卦决裂，无义之战。但是上不能制，犹如周礼废弃、周乐崩坏，即如现在。革卦教师在下，传播知识，形成一个小既济，乡下教师就是爷爷我，不能施仁政于上，只能劈柴生火在乡下。但是二六爻大过局面越发激烈，诸侯争战更加惨烈。离火在下，只能独济其身，也就是爷爷一个人过河。”
子思瞬间懵圈，说：“哦，我不太懂，但是感觉爷爷好厉害的样子。这些恐怕学生们也不太能够理解吧！”
孔子说：“你现在学习卦象，还不够悟性。希望爷爷的学生里能有学到这些意思的，以后再慢慢传授给你。如果因为学生抱怨吃不饱饭而开除学生，爷爷也是一个坏人。你希望爷爷做这样的人吗？”子思摇摇头，又点点头：“我好像明白了。”
孔子说：“你休息去吧！这些对你来说太难了。”子思于是退下。回到房间，怎么也睡不着。过了很久，忽然想起“反诸求己”的意思来，于是点了鱼油灯，将四个字记下来。屋外孔子大声说：“还不睡哩！”子思答应着说“我起夜”，然后吹灯睡下。因为近日新闻，说山林里有樵夫抓住一头麒麟，后来麒麟死了。子思梦见爷爷变成一头麒麟，浑身雪白的毛，还肿着两个大眼袋，好像哭泣了很久的样子。最奇怪的事，麒麟有两颗门牙突出在外，和爷爷的牙齿一模一样。他上前叫了一声“爷爷是你吗”，麒麟转过身，头也不回的奔向山林深处。子思忽然觉得手里提着什么沉甸甸的东西，低头一看竟然是斧子，心说“怪不得爷爷跑了呢！”于是丢掉斧子，铛的一声砸在脚上，痛的大呼。原来是夜里抻腿，将床头矮几上的石砚台蹬落，砸在脚上。揉揉眼睛，屋里漆黑。此时只听见窗外秋风落叶的声音，伴着微明的月光拢在窗纸上，透出霜色来。又有落叶撞在窗上，发出窸窣的声音，好像爷爷叹气时候的样子。
作者： 风浪人生 公众号：广乘秋时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