​织女作为天上的神仙,来到人间,寻找一段情,私定终身,嫁给了穷得叮当响的牛郎,这本身就是天方夜谭,是牛郎的黄粱美梦,但是世人不忍叫醒他,让他在遭遇阻力时也能飞上天庭与织女相见,实际上是广大群众共同为他圆梦。这一场人神之间的恋爱,似乎在诠释天人合一的中国哲学,天人,也即人神,合一便是交合为一,爱情本是天作之合,是天地人性灵的契合,是男女之间天然的感应,虽然有阻挠,而且是来自天庭的阻挠,但还是要让步于真爱,包括老牛和喜鹊都坚定地成全这天作之合。织女作为天上的神,也是人格化的神,她亲自下凡,亲自成全了自己和牛郎的爱情,可见爱情是超越一切的,神对爱情也没有免疫力。不过,人神之恋,毕竟是挑战世俗和天条的,最大的阻力还是来自天庭,天帝当然要维护人神分离的传统,他要世人对他保持敬畏,怎能允许一个凡人与神结合呢?因为有了孩子,在不得已的情况下,也只是允许他们一年见一面,这实际上还是一种阻隔,是人神的分离,并不是正常的婚姻,只能在精神上安慰一下,两情若是长久时,又岂在朝朝暮暮。相见不如怀念,浪漫爱情恰恰是因为距离太远。所以人神之恋也好,天人合一也好,更多是人们美好的愿望,甚至是幻想,彩云易散琉璃脆,世上好物不久长。金风玉露一相逢,便胜却人间无数。这大概就是饥饿疗法的爱情保卫战吧,在离婚率不断升高的当下,或许能有点借鉴意义。

天人合一,也可以解读为道法自然,遵从本心,找回本来的样子,原始的爱情就像牛郎织女的爱情,质朴纯真,虽然也有掠夺婚的遗迹,但是织女也是半推半就,并没有因此而痛苦,或许就是她设了一个局,成就了自己的爱情,因为她毕竟是神,牛郎憨厚老实,也不懂那么多。这一段爱情,其浪漫在于人神之恋,冲破了世俗功利,是纯粹的爱情,但是婚后依然要回归男耕女织的传统家庭,似乎也就没有什么浪漫可以书写,假如没有天庭一波三折的阻挠和后来的一年一佳期,或许浪漫的爱情就死了,因为婚姻是爱情的坟墓。小别胜新婚,一年一佳期,大概就是初恋了。时间和空间的距离会制造朦胧和陌生感,这大概就是爱情保鲜的方法吧。佳期如梦,忍顾鹊桥归路。两情若是久长时,且不可朝朝暮暮。

作者: 张轶西 公众号: 张轶西国学工作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