论气【原文】
夫石蕴玉而山辉,沙怀金而川媚,此至精之宝,见乎色而发于形也。夫形者,质也,气所以充乎质,质因气而宏。神完则气宽,神安则气静,得失不足以暴其气,喜怒不足以惊其神,则于德为有容,于量为有度,乃重厚有福之人也。形犹材,有杞梓梗楠荆棘之异。神犹士,所以治材用其器。声犹器,听其声,然后知其器之美恶。气犹马,驰之以道善恶之境。君子则善养其材,善御其德,又善治其器,善御其马,小人反是。其气宽可以容物,和可以接物,清可以表物,正可以理物。不宽则隘,不和则戾,不刚则懦,不清则浊,不正则偏。视其气之浅深,察其色之躁静,则君子小人辨矣。气表而舒,和而不暴,为福寿之人。急促不均,暴然见乎色者,为下贱之人也。 《医经》以一呼一吸为一息,凡人一昼夜计一万三千五百息。今观人之呼吸疾徐不同,或急者十息,迟者尚未七八,而老肥者大疾,幼瘦者差迟,故恐古人之言犹未尽理。夫气呼吸发乎颜表而为吉凶之兆,其散如毛发,其聚如粟米,望之有形,按之无迹,苟不精意以观之,则祸福无凭也。气出入无声,耳不自察,或卧而不喘者,谓之龟息气象也。呼吸气盈而身动,近死之兆也。孟子不顾万钟之禄,能养气者也。争可欲之利,悻悻然戾其色而暴其气者,亦何以论哉!诗曰:“气乃形之本,察之见贤愚。小人多急躁,君子则宽舒。暴戾灾相及,深沉福有余。谁知公辅量,虚受若重渊。”柳庄曰:“从发际至承浆左右,气止一百二十五部,若言黑子,皆为助相,视其骨气,美者为妙也。”
【今译】
因石中藏玉,则山峰秀丽生辉;金藏于沙中,因此河流风光明媚。由此可知,像精神这样的宝物,一定见于色而见于形。形是构成人的质,而质又是由气形成的。质因气而显得宏大宽广,神因质而显得安祥宁静。所以,身体的质好,就会气宽,神安就会气静。日常生活的得失不足以使其动气,喜怒不足以惊其神,这样人在道德方面有做人的宽容雅量,在气量方面就有自己的风度,这样的人才是敦厚凝重有福之人。形就好比木材一样,木材有杞木、梓木、梗木、楠木和荆棘的区别。神就好比工匠根据形的不同而将其制成不同的器皿。声音就好比器皿一样,通过听声音就能知道器皿的质量好坏。气就像马一样,使之奔跑才能到达善或恶的境地。君子善于保养自己的形体,善于使用自己的神,善于制造自己的声,善于驾驭自己的气。小人则相反。气宽才能容人,气刚才能制人,气清才能美化事物,气正才能调整事物。反之,气不宽则为人处世狭隘,气不和则性格暴戾,气不刚则懦弱,气不清则俗浊,气不正则偏斜。看气的深浅,察色的动静,就可以分辨君子和小人了。气深长舒缓,调和而不暴躁,这样的人是有福有寿的人。相反,如果气短促不均,容易发怒,这样的人是命薄的人。 《医经》上说人的一呼一吸为“一息”,一般人一天一夜共有一万三千五百息。观察不同人的呼吸,其呼吸的快慢各不相同,快的呼吸已过十息,而慢的呼吸还不到七八息。事实上,老人、胖人的呼吸很快,年轻人的呼吸却很慢,恐怕古人对这个问题的论述,还没有说明其中所有的道理。有时候,气会生于颜面之间,从而表现出吉凶之兆。气有时散如毛发,有时聚如粟米,看似有形,细察却无迹。在看相的时候,如果不精心观察人的气,那么判定人的吉凶祸福就会没有根据,无从下手。气在呼吸之时没有声音,连自己也察觉不到,有的人甚至在睡觉的时候都听不见他的呼吸,这称为“龟息”,这是一种长寿之相。有的人在呼吸的时候,气很盛,而身体在动,这是临死之兆。孟子说: “即使享有万钟之禄的爵位,也要能够养气。”那些为争一升一合的小利,动不动就生气发怒、气色暴戾的人,哪里值得议论呢!有诗中这么说: “气是形的本源,观气可以看出人的贤愚。小人的气大多急躁,君子的气显得宽舒。气息暴戾的人会有灾祸及身,气息深沉的人福运有余。有谁知道公辅的雅量呢?其虚怀若谷如同深渊一样。”柳庄说: “从发际到承浆左右,气有一百二十五部。如果说黑痣,也只不过对面相具有辅助的作用。一个人的骨气越好,命运越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