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道惊雷从天际闪过。
轰隆一声，将屋子里的人惊醒！
女人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，黑暗里，她的呼吸格外的明显。
接着又一个惊雷打了下来。
接着大雨哗啦啦的落下，打在屋顶的瓦片上。
噼里啪啦的。
江枝薇惊讶的看向门外，猛的给了自己一耳光。
啪的一声。
整个脸火辣辣的疼！
江枝薇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，她……她居然回来了！
她真的回来了！！
整整十年！
上一辈子，就因为那个老逼登的哄骗，自己将顾战的工资上交，每个月只给自己省下五块钱。
结果呢！
结果一场感冒引发的心肌炎就把她带走了。
她求这婆婆给自己钱去看病！
求大嫂大哥送自己去医院！
最后死在了感冒的第七天！
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怨气太深。
死后没有消散，也没有去阴曹地府，而是成了鬼呆在两个孩子的身边，整整十年。
她亲眼看着两个孩子被冷落，被欺辱，被打骂！
她恨！恨不得手撕了大嫂一家！
恨不得拉着他们一起下阴曹地府。
可惜老天无眼，她除了看着，什么都做不了！
她发誓，如果重来一次，一定要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！
江枝薇立马反应了过来，伸手往床上摸去，直到摸到了两团软乎乎的小身子，她才忍不住抽泣了起来。
她真的回来了。
这是她的孩子，她拼死生下来的一对龙凤胎啊！
这辈子有她在！谁也别想欺负他们！
谁也不行！
——
江枝薇一夜都没有睡，她怕自己眼睛一闭，发现这又是梦。
自己还是鬼，两个孩子还过着连饭都吃不上的日子。
雨下了一夜。
到了早上才小了一些。
江枝薇柔和的目光落在了两个孩子的身上。
他们是龙凤胎，19岁的江枝薇生了一天一夜才生下来的。
两个孩子两周岁之前长得都挺像的，等到现在慢慢的好像越来越不像了。
江枝薇颤巍巍的伸出手在他们的脸上划过啊，一会儿摸摸他们的小脸，一会儿摸摸他们的头发好像怎么都看不够的样子。
突然。
门口传来了，一阵开门的声音。
江枝薇的脸一冷，立马朝着门口看过去。
这个点能开自己家门的，除了那个老逼登就是那个小逼登了。
果然，房门被推开了。
江枝薇的目光看了过去，本来冷着的一张脸，瞬间柔和了起来。
来人不是别人，正是抚养自己长大的舅妈——陈朱莉。
“舅妈！”江枝薇眼睛一红，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。
上辈子，自己的死给舅舅舅妈带来了无尽的痛苦，他们隔三差五的就要过来闹一下，看到两个孩子过的不如意，不知道跟那个老太婆打了多少架，抢了多少次孩子。
陈朱莉连忙将门给关上了，她是过来给江枝薇送顾战这个月的工资的，顺便过来劝劝她。
一看外甥女都哭了，陈朱莉的脸立马沉了一下来，快步走到床边“是不是那个老不死的又欺负你了？”
江枝薇是陈朱莉一手带大的，她娘一个人拉扯她到了三岁，最后因为劳累过度，不久就没了。
她被送到爷爷家被蹉跎了4年，最后还是蒋利明实在看不下去了，才把她带了回家。
陈朱莉那时候看江枝薇可怜巴巴一个人，长得又好看，加上蒋利明的好话，心一软就养了……
这一养就是10年。
直到十八岁，江枝薇跟顾战结婚。
江枝薇摇了摇头，伸手一把抱住了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的陈朱莉。
她想她了。
陈朱莉整个人都愣住了，一点反应没了。
这孩子今天是咋了？
这得受了多大的委屈啊！
“咋……咋了啊……受了啥委屈，你跟舅妈说，舅妈反手就给他们一个大逼兜！”陈朱莉的表情有些慌乱，这个手都不知道怎么放才好了。
“没事……我就是想你了。”江枝薇的声音闷闷的，抱着陈朱莉的手还在发紧“舅妈，我会孝顺你的。”
女娃娃突然来这么一句话，一下子就把陈朱莉都笑了“咋了？做噩梦了？你这孩子，都两个孩子的妈了……还撒娇呢。”
陈朱莉的心都不知道软到哪里去了。
她这个外甥女打小就懂事，不争不抢的，心肠还软，她最不放心的就是给人家，所以当初顾战过来求亲的时候，她唯一的要求就是分家。
只要分家了，她自己的小家里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。
她偶尔过来搭把手，江枝薇的日子最起码不会太难过。
想到这里，陈朱莉的脸色立马又不好了起来“结婚之前就在跟你说，顾战他妈不是一个好相处的，你不信，现在知道哭了？当初跟你说的，你是一句不听啊！
听说他们家老三要结婚了？老太婆是不是跟你要钱了？”
陈朱莉伸出手点了点她的额头，明明没怎么用力，结果头上还是红了一片，看的她又有点心疼了。
江枝薇松开了抱着陈朱莉的手，眸子闪动了一下，老三还没结婚？
那她这是直接回到了，老太婆过来要工资之前呀。
江枝薇冷笑了一声“放心吧舅妈，这次，谁都别想从我手里拿到钱！”
小姑娘本来长得就好看，这么一笑倒有点阴间的感觉。
陈朱莉摇了摇头，咋能这么想，好好一个人，咋就有阴间的感觉呢！呸呸呸！
“那可不是，你得有分寸啊！给个十块二十帮衬一下可以，别傻登登的把钱都拿出去……到时候你跟孩子吃啥喝啥？”
“就是十块二十我都不给！”江枝薇连忙摆了摆手“不可能！绝对不可能！”
看她这么笃定的样子，陈朱莉半信半疑的看了她一眼，将口袋里的信封拿了出来。
“这是顾战这个月的工资还有他的信，你点点，我就先回去了。”陈朱莉所在的生产队距离这里还有半个小时的路程，她特地起早来的，就是为了赶在上工之前回去。
“行，谢谢舅妈”江枝薇接过信封，薄薄的触感，以及黄色信封上龙飞凤舞的字。
很快陈朱莉就走了，上工时间是规定好的，她不能迟了。
结果刚走没几步，就被人看到了。
陈玲端着杯子站在门口菜园子边上刷牙，一抬头就看到陈朱莉的背影有些眼熟。
又看了两眼，这才想起来，这是江枝薇的舅妈！
她一惊，连忙漱着口就往家里跑。
“娘！娘！你猜我刚刚看到谁了！”陈玲连忙用袖子擦了一下脸，冲着厨房跑了过去。
林翠秀正在厨房吃早饭，见她大呼小叫的样子，眼睛里闪过一丝嫌弃“一大早鬼吼鬼叫什么！
见到鬼了啊！”
陈玲撇了撇嘴，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，一想到刚刚那个人的来意，眼神逐渐兴奋起来，语气都带着几分快意“我刚刚看到江枝薇的舅妈了！
这么早来肯定是老二的工资到了！”
老二没结婚之前，工资有一半都是给家里的，还有不少的票，整个生产队，就他们顾家过的最舒坦。
可是这舒坦日子没过几年，顾战说想结婚了，女方的要求就是分家。
分家？这么行！
林翠秀第一个不同意，老大没本事，孩子就生了三个还得读书，老三还在读高中，最小的老幺还在读初中。
家里到处都是要花钱的地方，分家？
那钱呢？也分？
林翠秀哭爹喊娘都没能让顾战回心转意，反而更是坚定了他要分家的心，二话不说转头就把村里的长辈请来。
当天就把家分了。
第二天就在村子里挑了一个地方，建了五间屋子。
第二个月的中秋就结婚了。
还是结婚的前一天晚上，她这个做妈的才知道！
当时顾战黑着脸，靠在门上“娘，你什么性格我知道，我什么性格你也知道。
媳妇娶回来人家已经很倒霉了，现在我一个月给你跟爹5块钱，你要是让我知道你欺负我媳妇。
别说5块了，五毛都没了。”
他还说“江枝薇在我心里是什么，你是有数的，说我这条命是她给的都没说错。
你们要是让我知道了什么，我还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。”
顾战的话不是随便说说的，他是真的敢。
这孩子小时候被野猪拱破了脑子以后，这个人就不对劲了。
“娘？！老三马上要结婚了，对方要彩礼188，我们可还差一点呢……”陈玲自从结婚就没看到过钱，都被老太太拿在手里。
顾莫飞不像顾战，他老实，孝顺，别说分家了，就是对他爸妈那是一句重话都不能有的。
一想到这里陈玲就更讨厌江枝薇“老二媳妇手里肯定有，前两年老二的工资就有35了，去年当上了连长，怎么说今年工资也有40多了，50都有可能……”
陈玲一边说，一边打量着林翠秀的脸色。
见她因为自己的话陷入了沉思，不由的得意的笑了一下。
只要把老二的工资拿过来，他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一点了。
一个工分3分钱，做满10个一天也才3毛钱。一个月也才9块钱！
同样都是嫁到顾家，凭什么她江枝薇就能不用上工，养的跟个富家太太一样！
她陈玲就要当牛做马为了一个月的那几块钱！
不可能！
她不允许！
陈玲的眼里闪过一丝嫉妒。
。
江枝薇打开了信封。
落款是五月十一号，从陕北寄过来的信要五天左右，现在的时间差不多是五月十六。
上辈子死老太婆就是这个时候来找自己要钱。
江枝薇冷笑了一声，简单的将手里的信看完了，信里没写什么，无非就是现在可以申请随军了，问她要不要去之类的话，还有想要一张她跟两个孩子的照片。
江枝薇深深呼出了一口气。
上辈子，到最后，顾战才发现两个孩子被欺负的事，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转职，回来第一件事，就是把家里闹了一个人仰马翻，该打的该骂的一个都没放过。
最后带着孩子离开了。
江枝薇现在的心情是复杂的，那十年顾战有那么多次可以知道真相的时候，就这么硬生生的被他忽视了。
她心里是有怨恨的。
最起码现在还是。
突然她身边的那一小团动了动，接着一个毛茸茸的头顺着枕头的方向就蹭了过来“妈妈……”
小娃娃没睡醒，声音奶声奶气的，两个小羊角辫就跟电线杆子一样，竖的高高的。
顾知语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“妈妈……你怎么醒了……”
女娃娃长的特别可爱，陈朱莉可喜欢她了，就跟江枝薇小时候的样子一模一样。
只见她眨巴了两下水汪汪的眼睛，抬头看着江枝薇，见她傻乎乎的看着自己，忍不住笑出了声“妈妈！”
江枝薇哎了一声，一把将孩子搂进了怀里“哎！妈妈在！”
这是她那个十年间，说了无数遍的话。
无数遍他们听不到的话。
“顾知辛，还没醒？懒虫！”顾知语被妈妈搂在怀里，脸被她蹭的有些发红了“我都寄几起来了！”
“我……我也起来了！”顾知辛的眼睛都还没睁开呢，嘴巴就先动了起来。
他双手撑着床，挣扎了两下，没一会又睡了过去。
顾知语哼了一声，不起来？那妈妈就是我一个人的了！
江枝薇红着眼睛，将女娃娃搂的更紧了。
。
林翠秀来的时候，已经是中午了。
刚收工就自己来了。
还没到门口，就看到她家的烟囱正冒着滚滚浓烟。
接着空气里就传出肉香味。
林翠秀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，她已经快一个月没沾荤腥了。
看来她来的正是时候，指不定到时候自己还能抢一两块肉吃吃呢。
一想到这里，她就忍不住加快了脚步。
她一到门口，饭菜的味道就更加的浓郁了，直接把她肚子里的蛔虫给勾了出来。
她伸手推了一下门，门没打开。
林翠秀嘿嘿一笑，眼珠子跟着滴溜溜的一转，脸上的褶子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，她梗着脖子，扯着嗓子喊道“老二媳妇！老二媳妇，你快开门啊！”
没有人回答她。
林翠秀也没在意，扯着嗓子又叫出了声。
“老二媳妇！老二媳妇！娘来看你啦！”
林翠秀的声音还在门口嚷嚷着。
屋子里江枝薇带着两个孩子已经吃上了白米饭。
“哇！今天吃白米呀！妈妈是要过年了嘛！”顾知辛难以置信的看着碗里的白米饭。
平时他们吃的都是加了豆子的糙米，只有过节或者家里来客人了，才会吃白米。
上一次吃白米还是过年的时候。
听着他这话，江枝薇心里忍不住酸涩了起来。
他们的日子其实过的不算差，顾战一个人的工资就可以养活他们三个人。
就是自己耳根子软，两句话就把家里一半的积蓄要走了，还有顾战后面的工资。
一想到这里江枝薇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巴子。
一手好牌直接打个稀碎！
“妈……妈妈……”顾知语咋一叫妈妈还有些别口“奶在外面叫你呢……真的不给她开门嘛？”
“嗯……你说的对，我现在就出去。”江枝薇点了点头，端着碗就朝着门口走去“你们好好坐在家里吃饭。”
“好～”两个孩子也是乖巧的，端着碗就跟在后面一起出去了。
“老二媳妇！老二媳妇！！”林翠秀还在院子外面叫呢。
那嗓门直接把隔壁的邻居都给叫出来了。
“哎哟，这不是大飞娘吗？怎么今天你二媳妇没给你进去啊……”隔壁的柳翠花端着碗坐在台阶上，满脸嬉笑的看着她。
“柳翠花，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巴啊！”林翠秀平时跟她就不对付，这下更没什么好脸色了，连带着叫江枝薇的语气也硬了起来。
“江枝薇！开门！”
江枝薇端着碗，碗里的大白米饭看的她眼睛都有些发直了！
还真给老大媳妇说对了！
这老二日子过的果然好！都吃上白米饭了！
“你来干嘛？”江枝薇眼里闪过一丝恨意。
“开门呀，开门进去，娘跟你说。”林翠秀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后面了“快让娘进去，我刚下工回来，都饿死了……”
都这样了还不忘跟隔壁的柳翠花炫耀呢“谁说我二媳妇不给我开门，这不就来开门了吗！不像有些人啊！儿子好几个，儿媳妇那是一个都没有！”
林翠秀的嘴脸太过难看。
看的江枝薇一阵厌恶“家里没饭了，说吧找我什么事。”
“没饭了？那你别吃了，你又不干活，饭给我吃……”林翠秀连忙转过头冲着她嚷嚷道“跟你说话呢？没听到？”
“做梦呢？”江枝薇气笑了“我这饭就是给我家的老母鸡都不给你！
老母鸡吃了好歹能给我下两个蛋！给你吃了，你还要惦记我的老母鸡。”
大概没想到江枝薇会说这种话，在场的人都愣住了。
印象里，江枝薇是一个和和气气，柔柔糯糯人。
怎么……这才一晚上！
就变了呢？
“江枝薇！你在说什么！”
“我说！我家的饭，一口都不给你。”江枝薇笑着将碗里最后一口饭都给吃了下去。
“我怎么说也是你婆婆，你就这么跟我说话的？”林翠秀气的身子都在抖。
“我还可以说的更难听你要不要听？”江枝薇冷笑说了声“一个忙没帮过，孩子一天没带过，你还想吃我家的饭？
鸡屎你要不要？我管饱”
“你……你……疯了啊！”林翠秀的脸都绿了“你信不信我去跟老二说？”
“去啊！你去说啊！最好给他领导打电话！说他媳妇道德败坏，要离婚！你看他到时候回来是跟你发疯还是跟我发疯！”江枝薇根本不怕她。
“说得好！”柳翠花站在门口，冲着江枝薇竖了一个大拇指“干她！”
“好的！”江枝薇高声应道。
林翠秀的脸直接黑了“江枝薇！你开门！我打不死你这个婊子！
你给我把门打开！！！！”
林翠秀将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放，伸手就要去拽门！
将门拽的砰砰砰的作响！
江枝薇将碗一放，伸手就去开门！
打她是吧！
正好！她也想打这个老不死的很久了！
门一开。
林翠秀的身子猛的往前一窜，还没站稳就被江枝薇一把按在了地上。
“哎哟！”她的脸直接贴在了地上，鼻尖还有一股臭味。
就跟鸡屎一样！
“江枝薇！你敢打我！”林翠秀翻身就想去打江枝薇。
这年代婆媳打架都是常有的事。
有些厉害的媳妇觉得只有武力***才不会被婆家拿捏！
江枝薇坐在林翠秀的身上，眼尾直接红了，眼中的恨意几乎快要溢出来了“我不仅打你！我还想杀了你！
林翠秀你个老不死的！我还没找你算账，你还要打我！
我要再给你欺负了！我就白活了！”
两个孩子一看架势不对，对视了一眼，立马就把门给关上了。
柳翠花急冲冲的赶过来，最后就只看到林翠秀被江枝薇按在地上打的样子。
大概是江枝薇那个模样太吓人了。
她感觉有些不对劲。
转身就跑去找人。
一路就跑到了顾老大的家门口，一大家子看上去已经吃完了，正蹲在门口抽烟呢。
隔老远就听到柳翠花在大呼小叫。
“不好啦不好啦！林翠秀被她媳妇按在地上打啦！”
“顾老大！你快去看看吧！你娘要被你弟媳妇打死啦！”
“哎哟！不好啦不好啦！出事啦！出大事啦！”
一路嚷嚷着过来。
不少在家吃饭的人都端着碗跑出来了。
“怎么搞的？”
“什么？谁把谁打了？”
“谁打谁啊！”
“江枝薇打林翠秀呢！按在地上打啊！”柳翠花一边往前跑一边跟着嚷嚷着。
“哎哟！我得去看看！”
“我也去我也去！这可是稀罕事啊！谁不知道江枝薇的脾气最好啊！”
“再好也架不住林翠秀会作啊！赶紧去看看，别真的出事了。”
“哎！”
陈玲站在门口听了半天，这才听出来了咋回事，双手一拍大腿就哎哟的叫了起来“顾大飞！快跟我去看看！
江枝薇在打你娘啊！”
众人赶到的时候就只能听到院子里传来林翠秀嗷嗷叫的声音。
“哎哟！别打我脸！”
“江枝薇！你疯啦！我可是你婆婆妈！”
“等老二回来，我要让他打死你！你居然敢打我！”
“哎哟！我不说了！我不说了！我错了错了……”
江枝薇一只手抓着老太太的头发，红着一双眼睛瞪着她。
突然门被砰的一下，一脚踹开！
为首的就是顾莫飞，眼前的场景让他直接愣住了。
他娘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，双眼含泪的看着他，跟鸡爪一样的手被江枝薇死死的踩在脚上，另外一只脚正踩在她的背上。
头发还被她拽在手里。
“江枝薇！”顾莫飞一声怒吼，整个人就冲了过来。
江枝薇也不是傻的一把放开了老太太，转手就把靠在墙边的砍柴刀攥在了手里。
“老二媳妇！你这是干嘛！就是有再大的事，你也不能动手打人啊！
更何况她还是你婆婆！”陈玲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，立马转过头来劝江枝薇，只是那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。
太痛快了！
这死老太婆也有这么一天！
“呵”江枝薇冷笑了一声“站着说话不腰疼，这里面也有你的手笔，我还不知道你？
林翠秀过来跟我要彩礼，是你指使的吧。”
江枝薇的身子往墙边靠了靠，伸手捏紧了自己手里的砍刀，目光死死的盯着顾莫飞。
林翠秀窝在自己儿子的怀里，哎哟哎哟的叫着，把顾莫飞气的拳头都捏紧了！
“大飞啊，你要是来晚一点，娘就见不到你们了……
江枝薇她疯了啊，二话不说就上来打我啊，我我……我……哎哟……造了什么孽啊我！
我命苦啊，摊上你这么个儿媳妇啊……”
林翠秀哭着嚷嚷着，话里话外的那叫一个惨啊。
听的不少人都开始对着江枝薇指指点点的。
“就是啊，再怎么样也不能打人啊！”
“顾战媳妇，你赶紧跟你婆婆道个歉！”
“咋回事啊，怎么好端端的变了一个人啊……”
江枝薇呸了一声“让我道歉？做梦！
你自己生的儿子跟我要什么彩礼，他妈的也不是我生的！一张口就是288？！老大家出多少？他要是也出288，我们二房就出288！”
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的顾莫飞立马没话说了。
“娘！你真的跟她要288啊！”
“我……我没……”林翠秀当然没说，她连口都没开就直接被江枝薇按在地上打了，这事早就被她抛到脑后去了……
“没？怎么没！你不仅跟我要288！你还要把顾战的工资拿去！他在外面拼死拼活的一个月35，勉勉强强够我们母子三个人吃喝！
你说什么，工资拿去了，每个月给我5块！
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？”江枝薇都气笑了。
“大家评评理！我嫁到顾家也有5年了！两个孩子马上都四岁了！
我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清楚，什么时候说过一个不！”江枝薇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，她人本来长的就好看，一哭跟个仙女落泪似的，让人心疼。
“我当初生两个孩子，大出血人差点没了，拼死生下一对龙凤胎，她林翠秀一天月子没给我做，一天孩子没帮我带！
我都没说什么，我都认了。
这次她太过分了，我身体不好，上工上不了，一家四口就靠顾战的35块钱过日子，这三十五，还有五块钱是给你们的……
你都给我要去，就给我留5块钱，我们娘三个吃什么？喝什么？”江枝薇哭的那叫一个凄惨。
一旁的两个小娃娃一看妈妈哭了，立马跑过来一左一右的抱着她的大腿跟着哇哇哭。
“妈妈……”
“妈妈不哭！奶！你别欺负妈妈……我爹说了，我妈身体不好，你别欺负她……”顾知辛红着眼睛哽咽着说道。
众人看了一眼地上被打的爬不起来的老太太，又看了一眼柔弱身体不好的江枝薇……总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太对。
有几个别人家的媳妇一下子就共情了。
“这事婶，你做的太不地道了！”
“就是啊！顾战媳妇可不像我们，还能上工到年还能分粮啊！”
“可不是吗！怎么样也不能开口要288啊！现在谁家能拿出来288啊，再说了工资都给你了，那还叫什么分家啊！”
“顾战媳妇啊，你也别哭了，这事你婆婆是有点过分了，但是你也不对，你怎么能动手呢，看给你婆婆打成这样了，赶紧给你婆婆道个歉！”大队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，从人群里穿过走到了院子里。
这一凑近啊，就看到江枝薇的手里还拿着刀，心也跟着颤了颤“咋还拿着刀呢！赶紧放下！听到没？都是一家人，这是干嘛呢！”
江枝薇看了他一眼，伸手将砍刀往地上一丢，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，声音哽咽着几乎说不出话“三叔，太过分了……她林翠秀欺人太甚啊！”
顾家国跟着点头，瞪了一眼林翠秀“你也是的！谁家好人家结婚要288啊。你怎么不去抢啊！”
“我……我没有啊！不是我啊！我真没说啊！是她，是她骗你们的！哎哟！我要什么288啊！没有的事！”林翠秀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啊！
本来就没有的事，怎么就是没人相信她呢！
她真的没说啊！
口都没开呢！
顾家国深深的吸了一口烟，看了一眼哭的稀里哗啦的母子三人，到底还是心软了“算了，这事就算了，就按照江枝薇说的，老大出多少她出多少。
都是自家兄弟，能力范围之内帮一下都是应该的。”
“那不行！那怎么够啊！那不行啊！”林翠秀一听这事就这么定了，立马从顾莫飞的怀里挣扎着要起来！
“怎么不行啊！当初老二过来分家的文书都还在我家呢！要不要我拿出来？不然我打个电话给老二，跟他说说，他不在家，你怎么欺负他老婆孩子的！”顾家国被气到了。
人生气的时候，也会笑。
俗称气笑了。
“那怎么能一样，老大一天十个工，一个月也才九块钱，还有三个孩子要读书，那来的钱！
老二就不一样了，他前年工资就35了，这两年肯定涨了，再说了他们三个人能吃多少米？
不行每个月我们贴一点，最起码先把老三的大事解决了啊。”林翠秀连忙摆了摆手，说什么都不同意。
她大儿子能出多少？有多少钱他都知道，每个月兑换的钱全在她手里，最多撑死也就二十来块钱。
他出二十几，江枝薇也出二十几，那剩下的一百多从哪里来？
林翠秀越想越不行。
“三叔，你看到了吧，她就这么逼我，当初我生孩子进了医院，还是我大舅舅妈贴的钱，一共486块钱，我到去年每个月都要吃药，这个翠花婶也知道的……
两个孩子吃奶粉长大的，这都是我舅舅舅妈贴我的，她顾家可是一个毛没出过……
我们自己还欠着钱呢，哪还有钱去贴老三……”江枝薇轻咬着红唇，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。
“你放屁！我就不相信你没钱！你让我进去搜！”林翠秀一听这话就炸了！
我来跟你要钱的，你到好还跑来跟我说你欠钱？
她的声音听上去又尖锐又刺耳！
听的江枝薇又上头了，将两个孩子拉开，对着林翠秀就冲了过去。
“你要逼死我是吧！行，那我就带你一起走！一个死也是死，两个死我还赚了……”江枝薇被顾家国拦住了，只见她伸出爪子死死的扣住了林翠秀的手臂。
指甲深深嵌进了她的皮肤里。
疼的她直嚷嚷“哎哟我的手！我的手啊！你个婊子！你给我放手！”
“老不死的！我今天就跟你拼了！”江枝薇冷笑了一声，手上的劲更用力了一些“老婊子！”
顾家国一手拦着这个，一手拦着那个，管的那叫一个焦头烂额的。
别看江枝薇好像挺瘦小的，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牛劲。
陈玲一看这架势，赶紧上来拉偏架。
“哎哟，别打了，别打了！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！”
“老二媳妇！撒手！快撒手啊！”
江枝薇的胳膊上一痛，松开了林翠秀的一只手，朝着陈玲的头发就抓了过去“对了还有你！
这家里要说最坏的她老太太敢说第一，你就敢说第二！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！
三婶家的簸箕，五婶家的鸡蛋！
这个村的谁家的东西没被你偷过啊！
你还来教训我了！”
江枝薇一手扣着老太太的胳膊，一手死死的拽着陈玲的头发，杀的一双眼都红了。
今天谁都别想好过！
她一个都不敢放过！
“哎哟，我的胳膊啊……”
“哎哟……我的头发！我的头发！！！”
现场一片混乱。
顾家国这边拦，那边挡的，冷不丁的挨了好几下，气的他啥也不想管了。
“大飞！别看着啊！快把你媳妇拉开啊！”顾家国烦死她了，他这里劝的好好的，这个人冷不丁的跑来多管什么闲事！
“哦……哦。”顾莫飞愣了一下，就冲着陈玲的地方跑过来。
他媳妇弓着身子，背对着江枝薇，两人中间还隔着一个顾家国，她想伸手去打江枝薇，因为是背对着的，手怎么样都使不上劲。
气的她都哭了。
一看顾莫飞来了，陈玲连忙冲他喊道“看什么啊。没看到你媳妇被人欺负了吗！快打她啊！
哎哟我的头发！”
她这一叫，把江枝薇叫的不乐意了，伸手把她的头发猛的往上一提。
疼的她眼泪都往下掉“我错了，我错了！我跟你道歉！你松开我吧……
我真的错了，老二媳妇！我知道错了！”
特别是顾莫飞往前走一步，江枝薇就拽着她的头发往上猛提一下，
疼的她都怀疑自己的头是不是被他薅秃了！
连忙伸手制止了还要往前的顾莫飞。
她怕他再走下去，自己就真的秃了！
那边的林翠秀也没好到哪里去，她感觉自己胳膊上的肉好像都要被她挖掉了一样。
“不要了！这钱我不要了！我一分钱不要了行不行！别掐我了！疼死了！”林翠秀一天被打了两顿，在硬的气势都被打没了。
“顾战媳妇，你看，你婆婆妈跟嫂子都道歉了，这事就过去了，钱也不要了，道歉也不要了，就算了吧！
你身子不好，你三叔我现在也不好了，离死就差十分钟了，你放过我好不好……”顾家国说的非常的真诚。
她再不松手，他真的就要累死了。
这边林翠秀，那边陈玲的。
没死也被他们打死了，两个傻子打江枝薇打不到还要打，使出去的力气啊，有七分都打在他身上了！
你说他疼不疼！
都快疼死了！
他就不该来！就多余来！
作孽啊！
江枝薇看了他一眼，一把松开了陈玲的头发以及林翠秀的手。
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，她一把抓起地上的砍刀，又退到了墙角。
本来还想反扑的陈玲一看这架势，哪里还敢反扑了。
身子动了一下，又退了回去。
顾家国也累了，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。
“行了行了，都在门口看什么！过来把人都带走！下午不要上工了？都几点了？当看戏呢！”顾家国冲着门口的两个汉子说道！
转了一个身还想劝江枝薇两句来着，一看对方这个架势，就跟要吃人一样，他也不敢多说。
“嫂子你也真是的！288怎么要的出口的，都分家了，要是我都没这个脸要！”顾家国也只能说说林翠秀的不是了。
江枝薇手里有刀，他敢说吗？
林翠秀也后悔了“……”
两个胳膊上都有四个血淋淋的窟窿，有两个还不停的往外冒着血。
顾莫飞看着陈玲的头顶，半天没敢开口。
“说话啊！我问你话呢！是不是秃了？”陈玲坐在地上，想要伸手去摸头顶，又怕疼又怕知道真相！
顾莫飞叹了一口气，将她拉了起来“没事，看不出来……”
“那就是秃了啊！！！”陈玲直接尖叫出了声“江枝薇！你他妈心真狠啊！”
眼瞅着陈玲的表情变了，一旁的顾莫飞一把抱住她得腰，将她往门外带。
“算了，看不出来，真的一点看不出来！”
“顾莫飞！你媳妇给欺负成这个样子，你一声不吭！你还是不是男人了！”陈玲气的直拍他的胳膊“你就不是男人！干看着我被人欺负！
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，才嫁给了你！”
陈玲骂骂咧咧的被顾莫飞带走了。
一起的还有林翠秀和顾家国。
随着他们两个人的离开，众人也跟着离开了。
顾知辛一看人走了，穿着小拖鞋就去把门给关上了，然后在啪嗒啪嗒的跑到江枝薇的身边乖巧地看着她。
“妈妈……你有没有受伤？”顾知语心疼的瞅着她，软乎乎的小手搭在她拿刀的手上。
江枝薇这才歇了气，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，手微微颤抖了起来。
爽！
太爽了！
说的再多有什么用！
就应该干啊！
“害怕吗？”江枝薇笑着将手上的砍刀往地上一丢，伸出手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“害怕妈妈吗？”
两个孩子立马摇了摇头。
“不害怕！”
“我也不害怕，刚刚我还帮你打了我奶！
我爹说了，奶脾气不好，我是男子汉！
我要保护你跟妹妹！”顾知辛哼唧哼唧的开口说道。
可是他太小了，力气也很小，他奶一只手就把他推到了一边。
他得多吃点！
长的跟爹一样高才能更好的保护妈妈跟妹妹！
顾知辛坚定的点了点头！
明天开始多吃半碗饭！
“奶不好，抢我的头花给小姑，上次去奶家，奶买了桃酥就不给我跟我哥吃……
他们都吃了，我跟我哥就这样看着。
我也不喜欢我奶……”顾知语奶声奶气的开口。
话里的落寞听的江枝薇心都酸了。
“妈给你买！买许多许多的桃酥！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！”江枝薇心疼的揽过小丫头的肩膀，对着白嫩的小脸就是几下。
软乎乎的。
顾知辛一看妹妹都被亲了，立马把自己的脸就伸了过去“还有我！还有我！”
江枝薇笑着对着他的脸又是几下。
嗯，一股小狗臭。
被妈妈亲了好几下的顾知辛捧着脸嘿嘿的傻笑着。
真好！
江枝薇休息了一下，感觉自己恢复了一点力气，就从地上爬起来了。
刚刚的战争，她摔碎了一只碗。
她的眸子里各种情绪在里面涌动着。
“妈妈！妈妈！我跟小妹去地里了！”顾知辛背着舅爷爷编的小背篓，另外一只手牵着顾知语，两个人头戴着小草帽笑盈盈的站在门口。
“干嘛去？”江枝薇刚洗好碗，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擦了两下，疑惑的开口。
“去采泡子去！”顾知辛说着还咂巴了两下嘴“昨天小雨姐过来说，山脚下的泡子熟了！可以吃了！”
“嗯嗯！”顾知语白嫩的小脸上都是渴望“去晚了就要被虎子他们采光啦！”
江枝薇想了一下，点了点头“我跟你们一起去。”
“啊？”两个小娃娃愣了一下，表情都一模一样。
江枝薇身体确实不好，小时候两个孩子没少被她拘在家里。
她扬了扬眉，嘴角含笑的看着两个孩子“怎么了？我不能去？”
“能去！能去！太好了！妈妈跟我们一起去！”顾知辛立马牵着顾知语啪嗒啪嗒的就从门口走了进来，有些湿热的小手就牵着她的手，一脸期待的看着她！
几人关上门，手牵着手走在路上，一路上两个娃娃的小嘴就没停过，巴巴巴巴的说个不停。
“那我们可以采很多很多的泡子啦！”女娃娃嘿嘿一笑，模样像极了江枝薇。
“我好久都没跟妈妈一起出去玩啦！”
“山脚下还有一个小溪，等天气热一点，小雨姐就会带我们下水抓鱼，抓小虾，然后用芋头粉煮糊糊吃！”
“不过不能被大妈发现，被大妈发现了，小雨姐就要挨打了……”顾知语牵着妈妈的手，因为带着帽子两个冲天辫，就变成了小麻花辫，可爱的不行。
顾小雨，顾莫飞的大女儿，跟上一任老婆生的，前大嫂因为年纪小，生孩子的时候人直接就没了，留下顾小雨跟顾莫飞两个人。
后来在顾小雨三岁的时候，陈玲就来了，一开始的时候还挺好的，后来自己的孩子出生了。
心直接偏的没边了。
江枝薇想了一下，开口问道“你们喜欢小雨姐吗？”
“喜欢啊！”两个孩子异口同声的说道。
“小雨姐对我们可好了！”顾知语歪着头眨巴着眼睛说道“每次都是小雨姐带我们出去玩，给我们掏鸟蛋吃……”
“有人欺负我们，都是小雨姐冲出来打他们的！”顾知辛跟着说道“小雨姐要是我们家的就好了……大妈一点都不好！”
“对，打她！还不给她饭吃！不给她衣服穿！小雨姐每次都哭！
大妈真的太讨厌了！”顾知语生气的哼了两声，小鼻子都皱成一团了。
“有小朋友欺负你？”江枝薇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。
“有！不过小雨姐都给他们打跑了！”顾知辛嘿嘿的笑着，有几分傻气。
“小雨姐不让我们跟你说，她说她已经解决了，你身体不好，不跟你说。”顾知语连忙开口“妈妈，我们以后有好吃的可以分给小雨姐吗？
我真的很喜欢她。”
江枝薇揉着她的帽子，笑着点了点头“当然可以了，到了？”
三人来到一个山脚下。
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丘陵地带，山都不是很高，最小的就跟一个小土坡一样。
“到了！”顾知辛立马撒开了江枝薇的手，将小背篓往胸前扯了扯“你看！这里的泡子真大啊！”
他的个子矮一弯腰就看到藏在最下面的三月泡。
跟小拇指指甲盖差不多大，黄澄澄的看着就让人口腔里忍不住开始分泌口水。
小小的泡子在小娃娃的手里显得有些大。
顾知辛蹲在地上，伸手就去摘里面的泡子。
泡子太熟了，用手轻轻一捏，一颗颗的果粒就炸开来了。
“小妹！快来！这里好多啊！”顾知辛撅着屁股，头朝下一看，那片草堆下都是橙色的三月泡，兴奋的冲着两人招手“真的好多好多呀！”
顾知语看了一眼妈妈，撒开她的手，啪嗒啪嗒的就朝着哥哥跑了过去。
学着他的样子撅着屁股，弯着腰往下看。
果然在那一片的草堆下，看到了颜色各异的三月泡，有还没成熟的青色，还有刚刚开始成熟的黄色，以及已经熟透了橙色。
一大片一大片的。
两个小家伙对视了一眼，伸手就要去够。
果子有些熟过头了，加上前一天下了雨，地上还掉了不少。
“哥，你看地上还有很多呢！”顾知语说着伸出胖呼呼的小手就要去捡地上的果子。
手还没碰到呢，就被顾知辛拍了一下，只见他一脸严肃的开口说道“地上的就不要了，有虫子爬过了……吃了肚子疼！”
顾知语哦了一声，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那些小果子。
好像每个都在跟她招手一样。
哎，真可惜。
江枝薇蹲在两个孩子身后，只是蹲了一会，就有些蹲不住了，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。
“小心有刺，太里面就不去了，我们把外面摘了就可以了。”江枝薇一边盯着，一边嘱咐道。
“知道啦！”两个孩子干脆的应道，转头又往里面走近了一些。
“这里面的果子真大啊！你吃了没有？好甜啊！”
“嗯！真的很甜，我们多摘一点！”
“好！”
江枝薇看着眼前的这一幕，忍不住笑了。
真好。
真好啊。
“二婶？你怎么在这里？”突然就在她身后传来了一个女娃娃说话的声音，声音有些闷闷的好像刚哭过的样子。
江枝薇转过头，阳光透过树叶，她向上看去有些刺眼。
“小雨？”江枝薇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。
她真的不太记得顾小雨的模样了。
在顾小雨16岁的时候，就被陈玲安排嫁给了自家的侄子之后，她再也没有在顾家看到过这个人了。
连个声都没有了。
江枝薇抬手放在额前，遮挡了大半的太阳“你怎么没读书啊？你在这里干嘛？”
眼前的姑娘看着十一二岁的样子，头发干枯发黄，这么暖和的天还穿着短了半截的长袖，就连长裤都是打了好几个补丁的，正一脸局部的看着自己。
江枝薇的第一反应，瘦，太瘦了，那手腕都快要跟她家顾知辛差不多粗了，脸色蜡黄，眼下乌青……
严重的营养不良啊！
说到读书，顾小雨的脸色黯淡了下来，她自己上山挖草药，采野菊花攒下来的几块钱学费都被陈玲收去了……
她感觉自己的人生好像一眼望到了头。
懦弱的爹，厉害的后妈，不管事的爷爷奶奶，以及没希望的她。
她真的绝望了，在家里大吵了一架直接跑了出来。
看着到腰那么深的水潭，她想，不然就这么走了算了。
省的继续再受苦了。
可是她刚鼓起勇气将脚放了下去，就听到熟悉的说话声在不远处传来。
像是顾知辛跟顾知语的。
这里背靠山，山上偶尔还有野猪窜过，想到两个弟弟妹妹，顾小雨还是跑过来了。
只是没想到她居然看到了足不出户的二婶……
“我……”顾小雨眼睛一红，眼泪大颗大颗的就流了出来“我去年就没读了！我爹都答应我了！他不供我读书，只要我自己攒够钱就可以去上学！
明明我都攒够了！我都攒了一年了，结果被她给抢走了。
她不给我读书！她不给我读书啊！”顾小雨哭的那叫一个上气不接下气的，她从刚才就憋着这么一股劲，这下全都发泄出来了。
两个孩子一听到顾小雨哭了，着急忙慌的就从草堆里爬了出来。
“妈妈，小雨姐怎么了？她怎么哭了啊！”顾知语一张小脸都皱在一起了，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，伸手就要去拉姐姐。
“小雨姐，不哭，你咋了？是不是坏女人又打你了！你跟我说！我等等就去偷她鸡蛋给你吃！”顾知辛气鼓鼓的去拉她另外一只手。
顾小雨哭的撕心裂肺，根本听不进去她们在说什么。
“为什么我这么苦！都是女儿，为什么明珠可以读书！明明我的成绩更好！
都是爹的女儿，为什么我就是这样！
不公平！这一点也不公平！”顾小雨仰头大声吼道！
一句一句的说着心里的不满。
“他们坏！他们坏！姐姐不哭！”
“对。小雨姐，等我吃多多饭！长高高！我帮你揍她们！”
“哦哦～不哭了不哭了！”顾知语心疼的拉着她的手，跟着哄道。
她哭了很久很久，直到眼泪都哭不出来，双眼都肿了，这才抽抽嗒嗒的停了下来。
这样哭了一下，她感觉心里舒坦多了。
等她再大点，就跟隔壁的燕子姐一样去城里打工，然后再也不回来了。
她今年已经十三了，还有三年。
“哭好了？姐姐不难过了，跟我们一起摘泡子吧！”顾知语伸手抱了抱她的大腿，将她往刚刚的地方带“我刚刚发现这里有很多泡子！我们一起一起！”
“明明是我看到的！才不是你！”顾知辛哼了一声更加用力的抱了一下顾小雨的大腿，一脸不服气的瞪了一眼顾知语。
顾知语没搭理他，直接翻了一个白眼。
“行了，不可以吵架！”顾小雨的表情这才好看了一点，她伸手揉了揉两个弟妹的头。
三人朝着草丛的方向走了过去。
江枝薇的目光在顾小雨的鞋子上停留了一下。
整个布鞋都湿了，两个裤脚到小腿肚的那个位置也湿了……
江枝薇的眸子暗了一下，似乎想到了什么，表情变得复杂了起来，
刚刚……这个孩子，是要寻死啊……
她有些震惊，有些不可思议……
有顾小雨在，草丛下面的泡子很快就被摘没了。
三人顺着山脚下一路往前摸去。
边走边吃，很快把摘来的泡子吃的七七八八了。
“真好吃！小雨姐，明天我们去抓小鱼吧！”
“还有打竹笋！我刚刚路过毛竹林的时候看到了！有好多呢！”顾知辛拉着姐姐的手，走起路来都一蹦一跳的，看上去是真的开心。
“好！挖出来，我们烤着吃！”
“嗯！好！”
江枝薇默不作声的跟在三个孩子身后。
她做人的时候脑子就不太好，做鬼就更没啥记忆了。
脑子里转了一圈，确实没了顾小雨16岁之后的任何记忆。
好像顾家就没出现这个人一样。
这种想法让她意识到，自己的记忆在某些方面应该出现了偏差。
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又抓不住。
让她有些烦躁。
“妈妈！”顾知辛叫了好几声江枝薇了，对方就跟木头人一样，一动不动的。
他有些不放心，撒开了顾小雨的手，哒哒哒的跑到了江枝薇的面前，大声的叫了一遍。
这一声江枝薇回过神来了“嗯？怎么了？”
“你没事吧？是不是身体不舒服？”顾知辛很担心江枝薇，因为他爹说了，他不在家的日子里，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！
要保护妈妈跟妹妹！
对，没错。
顾战在顾知辛两周大的时候，每次回来都给他洗脑。
所以才让他在这么小的年纪，就学会了操心。
“我没事，不早了，我们回去吧。”江枝薇笑着牵起了他的手，冲着不远处的两个孩子说道“小雨也来吧。”
顾小雨愣了一下，下意识的点了点头“好……”
几人顺着小路就往家里走，小路四周都是杂草还开了很多不知名的小花。
时不时还有几个蝴蝶在眼前飞过。
到了家。
江枝薇就去准备午饭了。
顾小雨带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，大门都被关的紧紧的。
“现在拍花子可多了，要是被抓住了，就再也见不到爹妈了，所以陌生人给你吃的，让你跟他们走，你们不能走！”顾小雨非常严肃的冲着两个孩子说道。
“不能！”两个娃娃立马开口说道。
“陌生人说，走我带你找妈妈去，能不能去！”
“不能！”
“对！陌生人跟你们说话呢？”
“也不能！我会把嘴巴捂住，就这样！”顾知语连忙摇头，伸出小手把自己的嘴巴捂住，就留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在滴溜溜的转！
“没错！”
江枝薇在厨房将过年时候腌好的咸肉拿了出来，切了两三片，然后又将两三片切成了细长的肉块。
她虽然身体不舒服，院子里的活也没少干。
后院还养了三只鸡，一只公鸡跟两只母鸡。
等到第二年抱小鸡的时候还能卖点钱。
前院靠近大门的方向种了不少的菜，就连跟柳翠花家间隔的地方她还开了两片地，专门用来种地瓜跟萝卜的。
院子里的青菜已经冒头了，勉强可以凑一碗。
江枝薇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橱柜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，看来抽空得去一趟镇子上了。
一边从瓦罐里掏两个鸡蛋出来，一边合计着要买些什么。
从家里到镇子上走路得差不多四十分钟，她走的慢，至少得一个小时。
家里的米也见底了，还得买些白面，玉米面。
江枝薇快速的打着鸡蛋，脑子转的飞快。
不行还得去借个车……一个月的量，她驮是驮不回来的。
“二婶……”顾小雨站在门口，看上去有些局促“我能不能去一下屋后面的山上……”
“去干嘛？”
“前两天我上山捡柴发现有棵松树下有野鸡蛋！”顾小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。
她常年吃不饱，饿了就喜欢去山上摸一摸，运气好还能找到一些鸟蛋。
鸟蛋虽然小，用火一烤，等到外面的壳烤的有些发黄了，那时候吃最好吃，一口一个，焦香焦香的。
顾小雨不想白吃饭，她想用野鸡蛋换。
“那你去吧，注意安全。”江枝薇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。
“好！我会照顾好壮壮跟妞妞的！”她说的是两个娃娃的小名。
索性屋后面的小山坡只有几十米高江枝薇也随他们去了。
很快外面的门开了又关上了。
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。
江枝薇将米从缸里舀了出来，白米里面夹着这一大半的糙米，就这样米在这个时候已经算好的了。
很多人家连糙米都不一定吃的上，唯一一点米还是给家里的男人吃的。
女人跟小孩都只是吃一些地瓜，还有玉米面饼子。
饼子上面粘点米饭都是好的。
米淘好放进了锅里，打好的鸡蛋就放在米上，跟着一起蒸。
屋子后面传来了几个孩子说话的声音。
“真的有！好多的野鸡蛋啊！”
“好小呀！”
“嘘，小声一点，别让别人知道了！”
“好！不过……小雨姐，为什么要在窝里放一个鸡蛋啊！”
“嗯……放一个鸡蛋，野鸡妈妈就知道自己的窝在这里，下次还过来这里生鸡蛋，要是都拿走了，它就知道自己的窝被人发现了，下次就不来了！”
“哦……我懂了！”
“嗯，那我们就下去吧，这是我们的秘密，你们不能跟别人说啊……”
“嗯嗯！放心吧！我肯定不会说的！”
“我也是我也是！”
顾小雨用衣服兜着野鸡蛋，小心的走在前面，山上种了很多铁杉树，都是尖尖的针叶。
她用自己的身体挡了一大半的叶子。
顾知辛牵着妹妹的手，跟在顾小雨的后面，遇到有些高的坡，他就一屁股坐在地上，顺着坡滑了下来。
站稳了之后再去接妹妹。
几个孩子很快就从山上走了下来。
“妈妈！你看小雨姐找了好多的野鸡蛋！”
“有这么多呢！”顾知语笑眯眯的从门口跑了过来，冲着江枝薇伸出了自己带着泥巴的手“可多了！”
“真厉害”江枝薇笑着走了过来替她拍干净了身上的灰“行了，叫哥哥姐姐洗手吃饭吧。”
“嗯！”顾知语用力的点了点头，一些小石子就从她的头上滚了下来。
“哥！小雨姐！洗手吃饭饭啦！”
“哦！来了来了！”顾知辛还在数鸡蛋呢，每次熟到五就卡住了。
“你们先洗手，我把野鸡蛋拿给二婶！”顾小雨心里有些忐忑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忐忑。
她小心的将地上的鸡蛋捡了起来，走到了厨房“二婶……这个鸡蛋虽然很小，但是很好吃，我经常吃……”
江枝薇放柴火的手一顿，看向少女的眼神复杂且怜悯。
想到这可能是她仅有的自尊，
江枝薇还是笑着收下了“行，那我就收下了，谢谢。”
她站起身走了过去将她手里小的只够塞牙缝的野鸡蛋接到手里。
顾小雨愣了一下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“谢我？为啥……”
她还是第一次被大人说谢谢……心跟着动了起来，一跳一跳的……好像活过来了。
江枝薇笑了笑将野鸡蛋单独放到了橱柜里“这野鸡蛋可不好找，要不是你我肯定也吃不上，我得谢谢你让我吃到了野鸡蛋呀。”
她的语气太过于理所当然，好像跟孩子说谢谢，说对不起都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。
顾小雨一下子忍不住红了眼睛，连忙慌乱的撇过头“嗯……”
江枝薇只当没看到，转身就把闷在大锅里的饭菜端了出来“小雨去叫弟弟妹妹来吃饭了。”
“哦！好……”顾小雨连忙背过身，用力擦了一下眼睛。
江枝薇看着她离开的背影，轻轻叹了一口气。
怎么回事呢？
因为刚回来？所以母爱泛滥了？
怎么看着这个孩子就没办法不管的那种呢……
两个孩子兴冲冲的从门口跑了进来，哇啦哇啦的。
“哇！今天的饭也是漂亮的饭呀！”
“好香好香！我真的好饿呀！”
两个娃娃的眼睛亮了又亮，迫不及待的爬上了凳子。
江枝薇笑着将筷子递了过去“快吃吧！”
“好！谢谢妈妈！”
“吃饭啦吃饭啦！”
他们接过筷子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，哪怕没有菜，只是吃这大米饭都吃的津津有味的。
很快一碗饭就吃的只剩半碗了，就连掉在了桌子上的米饭都要一个一个捡起来塞进嘴里吃了。
“别光吃饭，也要吃点菜。”江枝薇连忙夹了两筷子的菜放进他们碗里。
她有些无奈。
一个两个都只吃饭。
特别是顾小雨，饭都不敢大口大口的吃了，更别说夹菜了，恨不得端着碗坐在外面吃。
“小雨吃菜，别光顾着吃饭……”江枝薇用自己没吃过的筷子，给顾小雨夹了一筷子。
这菜刚进碗里，她吃饭的速度就更快了。
就好像有人在跟她抢一样。
吓得江枝薇都不敢吱声了。
很快一顿饭就吃完了，菜还剩了一大半。
晚上热一热还能接着吃。
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玩，江枝薇在厨房里收拾碗筷，然后就听到砰砰砰的敲门声。
“顾小雨！你给我出来！你个赔钱货！有点东西就送到别人家去了！你是不是没脑子啊你！你给我出来！跟我回家去！”
陈玲的声音在门外响起，顾小雨的身子不自觉的跟着一抖。
“婊子！孬种！你别以为你做的事我不知道，今天不把这个野鸡蛋要回来，我就打断你的腿！
不知贵贱的东西！你怎么不死了算了！”陈玲越想越气，越骂越难听。
本来就一肚子气，结果刚下工回来就听到隔壁的二狗子在说“婶，你对小雨姐不好，小雨姐有野鸡蛋都不给你吃！
给她二婶吃！”
“对！我们都听到了，好几个野鸡蛋呢！都给她二婶了！婶，你没吃过吧！”
“活该！”
陈玲听了那叫一个气！
她刚在江枝薇这里受了气，这个婊子就胳膊肘往外拐！舔着个脸巴巴的给人家去送吃的了！
还好几个野鸡蛋！
就说女儿是养不熟的白眼狼！
更何况这个还不是她肚子里出来的，果然更养不熟。
这不她连家都没回，直接跑到江枝薇的家，她打不过江枝薇还不能教训顾小雨吗！
“顾小雨！老娘叫你呢，你听到了没！”陈玲的手将木门拍的直响，脸上还带着一个不太清晰的巴掌印。
江枝薇皱着眉头从屋里走了出来，她皱着眉头走到了顾小雨的面前，小姑娘吓坏了，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。
牙齿死死的咬着嘴巴“二婶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“没事，不关你的事，你带着弟弟妹妹进去，我来处理。”江枝薇弯下腰跟她的眼睛平视，语气温婉平和。
顾小雨看着她的眼睛，逐渐冷静了下来“好……”
“妈妈……”顾知语摇了摇头，不想进去。
“我要保护妈妈……”顾知辛更不愿意了，他是男子汉得保护妈妈。
江枝薇心里一暖，伸手揉了揉他们两个的头，表情更加的柔和“听话，妈妈可厉害了。”
“顾小雨！江枝薇！你给我开门！今天这个事不给我一个交代这事就没完！你多大的人了啊你！没脸没皮孩子的东西你都要！”陈玲看着顾小雨不开门，只能骂着江枝薇。
“哎哟，你又是干嘛啊！昨天才被人家打的！你忘了？”
“我说陈玲你就不能消停点？你不用睡觉，我们吃了饭还得睡一会呢！”
“吵死了！”
周围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多，奈何陈玲就跟没听到一样，依旧用力的拍着门，大声的骂着江枝薇。
突然门被打开了，陈玲的巴掌都还没来得及收回来，就这样拍在了江枝薇的肩膀上。
啪的一声。
四周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。
江枝薇的目光落在了她的手上，微微勾了一下嘴角，然后，她动手了！
“陈玲，我出来是准备跟你讲道理的，你居然动手打我！”江枝薇冲上去就将人往外推，一下，两下。
陈玲差点没站住被她推倒在了地上“江枝薇！你故意的！”
“我故意？到底是我故意的还是你！你先打了我一巴掌，现在在我这里恶人先告状？
大家都看到了吧！她陈玲刚刚给了我一巴掌！”
“我那不是故意的，只是没收的了手！倒是你，江枝薇，孩子的东西，你都要，你贱不贱啊！”陈玲冷笑的往边上一躲。
“我哪有你贱啊，你是贱她妈给贱开门，贱到家了，你一个后妈，人家顾小雨十三岁了，看上去还没别人家10岁的孩子大，就连衣服都没一套合身的。
你现在还睡他妈的屋子呢，你就不怕她妈半夜过来敲你门啊！”
在场的有几个是见过那女人临终前的样子，现在想想都还有些害怕，听江枝薇这么一说，鸡皮疙瘩立马起了一声。
“哎哟，青天白日的我怎么觉得有点冷呢？”
“谁不是……我也是……”
“别找我啊！我什么都没干啊，要找就找陈玲，是她作贱了你女儿的。”
陈玲的身子跟着一僵，忍不住缩了缩脖子，她也是有点害怕的！
乡下人，迷信是很常见的。
江枝薇以前不信，等自己成了鬼就信了。
鬼神之事你可以不信，但一定要敬畏。
“现在都讲究科学！都开放了。你讲什么封建迷信呢！信不信我举报你！”陈玲不服气的梗着脖子嚷嚷道。
“那就去吧！我就在这里等你！”江枝薇双手往胸前一抱，人往墙上一靠，根本没在怕的。
“把顾小雨给我叫出来！”陈玲也不跟她扯皮，嚷嚷着就要进去。
她江枝薇能给她进去了，直接挡在她的面前“你干嘛！”
“什么我干嘛！我带我家孩子回家，你有什么资格拦着啊！”陈玲高举着双手生怕在碰到她。
“我又没不让你带孩子回家，但你又有什么资格进我家！”江枝薇挺着胸脯就往上够，硬生生的就把陈玲给逼后退了。
“行！你有种就别让她回来！”陈玲奈何不了江枝薇，她现在疯了，恨起来抓着自己打那就不值当了。
“陈玲，你别拿这个话激我，我话就摆在这里，顾小雨拿四个野鸡蛋在我这里换了一顿饭，你要是因为这个把她打了一顿，我江枝薇跟你没完！”江枝薇冷哼了一声，表情看上去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。
“你能把我怎么样！她顾小雨我想打就打。就是打死了，你又能怎么样！”陈玲被她气到了，本来准备走的脚步又转了一个方向直冲冲的冲着江枝薇去了。
“江枝薇，别以为你有老二你就能这么横！要是没有顾战你就是屁，你能耐什么啊你！”陈玲的话还没有说完，江枝薇就冲了上去。
“我男人活的好好的呢！现在在外面保家卫国，你说他没了！你这是在咒他！你在污蔑华夏子弟兵！”
陈玲愣住了，被打了好几下都没反应过来，她说的这句话还能这么理解！
她是这个意思吗！
她就不是这个意思！
好大的一顶帽子啊，就这样，就这样，啪，一下扣了下来！
“江枝薇！我是这个意思吗！”陈玲开始还手了！
“你说要是没了顾战！顾战还活的好好的。怎么就没了顾战！你不是在咒他你是什么意思！你说啊！你说啊！”江枝薇冲着她的头发就是一顿抓，手忙活着，脚也没闲着，就一直不停的跺，运气好时不时还能给陈玲来上两脚！
“哎哟！我的脚！我的头发！哎哟。江枝薇！你有病啊你！”陈玲伸手要去挠她，都被她灵活的躲过了。
“我男人都被你诅咒了，我能不疯！他是个军人！为国家流血流汗的军人！我身为他的媳妇，在他被你咒骂的时候都不能站出来，我愧对于这个婚姻！”江枝薇的声音又大又洪亮。
让接到情报来的大队长一阵头疼，忍不住开始骂人“大飞！你就不能管管你媳妇！这个嘴什么都说！”
顾莫飞听得头都大了，他也没想到她媳妇大庭广众之下还敢这么说！
陈玲被她的话震的两眼一黑……还想反驳点什么，就听到江枝薇接着说“如果没有华夏的军人，哪有我们现在安稳的日子！他们为我们流血流汗！你却在这里咒她们！
陈玲！你要死啊你！”
瞅瞅她这话说的！直接上升到了所有华夏的军人了！
她是这个意思吗？！
她是吗！！
死嘴快动起来啊！快说啊！快解释啊！
陈玲急的满头大汗，身体上的疼痛，已经比不上她精神上的崩溃了！
“江枝薇！你害我啊！”
她的声音很快就被盖过！
等到顾家国来的时候，也是两眼一黑，怎么……怎么又打起来了？
“顾战媳妇，你听三叔一句劝，你先松松手，三叔来了！三叔给你做主，你快撒开吧，我求你了！”顾家国从来没觉得这么难过。
这大队长那是越来越不好当了。
“三叔……”江枝薇眼睛一红，她把这辈子最难过的事都想了一遍“她咒顾战啊！”
“是是是，三叔听到了……我来解决，我来解决……”顾家国心里一咯噔，连忙安慰出了声。
陈玲的心里也咯噔了，狠狠的咯噔了。
他听到了？听到啥了啊！他就说自己听到了！
陈玲都快哭了，奈何眼泪是一点都没有。
“老二媳妇，你先松手……先松手……”顾家国跟着一边劝着。
江枝薇这一哭就有些停不下来了“自从顾战升了连长之后，就说我们生产队福利好一些，就连建设修路，也是我们生产队先批下来的。
大哥，那可是你亲弟弟啊，我没跟顾战结婚之前，他每个月工资都往家里寄，你们用也用了，吃也吃了，现在她陈玲还要骂一句，没了顾战……
呜呜呜……”
江枝薇哭的那叫一个伤心，好像她是被打的那个。
“是啊！这话是陈玲说的！我亲耳听到的！”
“对！她就是这么说的！那可是你男人的亲弟弟啊！”
“就是！你们还花了人家的工资！还要骂人家！婊子还要立牌坊？我呸！”
大家伙骂骂咧咧的，好像听江枝薇这么一说，她们想起了顾战的好。
跟着一起指责了起来。
顾家国的脸色直接沉了下来，这事说大不大，说小也不小，如果被别的生产队听到了，直接举报，那今年的先进生产队可就要拱手送人了啊！
连带着还有的有些福利也会减少。
这不是大家都希望的。
“陈玲！从今天开始你就去牛棚打扫卫生吧！什么时候江枝薇消气了，你什么时候在转回来！”顾家国叹了一口气，厉声说道。
“要么，你就去公安蹲两天局子吧。
你自己选！”
陈玲愣了一下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。
“不是三叔，你不能就听江枝薇一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