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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五年前，护国公喜得一女，便有一道人在府门口大喊：“幼女不详，速速送走，否则府毁人亡！”
当时护国公气得脸色铁青，从后厨提了一根烧火棒就杀了出去，足足追了那道人五条街也没追上，最后吹胡子瞪眼睛一路骂着街回了府，风度气量全失、沦为坊间笑谈。
人们笑归笑，却也明白护国公对这膝下唯一的女儿是发自真心的疼爱。
但他们不知道的是，这护国公之女确实是个不祥之人，因为她是携着前世记忆而来，转世轮回要找护国公一家报前世之仇。
你问我为什么知道？
因为我就是那护国公府上的小姐，顾芸娘。
1
我叫芸娘，上辈子就叫芸娘，这辈子还叫芸娘。
上辈子我出生于农户，原来也是好人家的女儿。只可惜母亲难产死得早，父亲和继母嫌我是个赔钱货，便把我以二两六钱银子的价格卖给了一个五十六岁的富商做妾。
就为换二两碎银，父亲逼刚及笄的我，去给五十六岁富商做妾
那富商虽说有不少钱财，但是半文钱都舍不得在我身上花，我的吃穿用度连下人都不如。半年后他就厌弃了我，又因惧怕府中那彪悍的主母，便将我随手扔在了荒郊野外。
可怜我一个十六岁的姑娘，举目无亲且身无分文，就连要饭都战战兢兢恐被歹人占了便宜去。
幸好那种忍饥挨饿的日子只过了三个月，便叫我碰上了这世间最最善良的大好人——李公公。
李公公位高权重，为人却极其和善。他供我吃喝，还给我穿不完的锦缎华裳，又请了各式各样的师父教我琴棋书画，把我当一个大家闺秀一般养着，却不曾动过我分毫，真真是如活菩萨一般。
我曾在心中暗暗发誓，这辈子我的命就是李公公的，不论他让我做什么我都会乖乖听话。
可我没想到，这誓言竟然在半年后便应验了。
那时菩萨一般的李公公遭到以护国公为首的狗贼们陷害，以至于锒铛入狱。李公公传出一封密信，说他已然没有了翻身的机会，要我想办法杀了护国公那个狗贼，为他报仇雪恨。
李公公所托，芸娘一定会办成的。只是我一个弱女子又如何能够近护国公的身边，然后杀了他呢？
我想到扮作丫鬟、乐人、舞女等身份去刺杀，各种方法是试了一次又一次，也失败了一次又一次。
最后在就差那么一点点成功的时候，我被护国公那年仅八岁的侄儿刺中了腹部，一命呜呼。
芸娘不怕死，只是怕死之前没有把所欠的恩情报完。可能是这样的心情感动了上苍，再睁眼时，我居然看到了护国公的那张老脸正凑在我面前挤眉弄眼！
嘿，狗贼，哪里跑，看我不杀了你！
我叫喊着抬手，却只听到了一声奶娃娃的啼哭，同时我瞧见自己举起的胳膊圆滚滚白嫩嫩，仿佛一节小莲藕一般，短小的不像话。
这是什么情况？
2
因为口不能言，手不能写，所以我用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，才弄明白自己是重新转世投胎了。
然后又用了两个月，才搞清楚自己的新身份。
我还叫芸娘，只不过现在是护国公的小女儿，所以要在名字前面加一个顾字，唤作顾芸娘。
在我出生之前，上面已经有了三个哥哥，护国公一心求女，却直到四十岁才得到了我这么一个女儿，所以疼爱得很，一天六七遍地来瞧。
我烦透了这个臭老头，因为他每日都要用那满是胡茬的脸在我身上一顿乱拱。
我心中烦乱得很，常常揪着他的胡子，想拽下来几根疼死他。可他却不恼，只是笑眯眯地冲我说：“芸娘拽着爹爹，是不是因为喜欢爹爹，舍不得爹爹离开啊？那爹爹就再陪芸娘玩一会儿~”
喜欢你奶奶个腿，你是杀我恩公的大坏蛋，如果不是我现在未满周岁，我一定弄死你！
这种折磨人的生活我足足过了三年，直到某天护国公夫人，也就是我的娘亲，一脸担忧地冲着顾老头小声说：“咱们女儿还不会说话，该不会是个哑巴吧？”
我这才意识到，小孩子到三四岁便该开口了，可我还没想好第一句该说些什么才不突兀，就听到顾老头难得地严肃了一回：“贵人语迟，会不会说话有什么要紧！就算真是个哑巴，难道我还养不起她这么一个小姑娘？”
“谁要你养！”我这一世说的第一句话，就这样脱口而出了。
3
自从可以说话了，我的日子也便好过了些。
在我“你好烦”“别碰我”“离我远一点”的三大攻击之下，顾老头已经学会了下朝回府以后就乖巧地蹲在一旁不来烦我。
虽然有时候看他可怜巴巴地望着我，我也会生出一丝恻隐之心，但一想到他曾害了李公公，我就恨不得再去砸他两件古董出出气。
从古董到字画再到绸缎，但凡家里值钱点的东西都被我祸害了个遍，顾老头虽然舍不得打骂我，但终究还是有点兜不住了，于是在我七岁那年为我请了个先生，希望能让我收收脾气、学学规矩。
教书先生嘛，与我无仇无怨，若是再胡闹下去，恐怕会连累先生受罚，于是我就收了些性子，安心待了那么几年。
直到十三岁的时候，顾老头的侄子，也就是上辈子杀我的凶手——顾长风戍边归来，这才又将我心底的怒火唤醒。
顾长风杀我那年，不过是一个八岁的小屁孩，我连他长什么样都没看清。如今一别十三载，他从一个小不点长成了足足比我高两头的傻大个，而且由于离得太远，不论怎么仰头，他的眉眼依旧看不清，以至于我觉得脖子都要断了。
“你！趴下！我要骑大马！”这是我这辈子对顾长风说的第一句话。
我早就谋划好了，顾长风一个血气方刚的汉子，又是刚刚得胜归来，怎么可能容忍我一个小姑娘在他头上作威作福，他若敢凶我，我就去和臭老头告状。到时候如果顾老头向着我，顾长风肯定心寒，叔侄俩必有嫌隙。如果顾老贼向着顾小贼，那我就和他闹，头疼死他。
只可惜我还没想好怎么样去闹，就被顾长风扛在了肩上：“走，我带你骑大马！”
该死的！顾长风的铠甲可真硌人，这破马也是极其的颠簸。我正准备骂人，就听到路两旁有百姓在大声议论：“看，那就是得胜归来的顾将军！”
“他前面怎么还坐着个小姑娘呢？”
“那小姑娘可真好看！能坐顾将军的马，也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！”
了不起的人物？不论是哪辈子，我都是第一次这样被人夸，于是小脸一红，努力寻找着脑海中关于礼仪的记忆，赶忙坐得笔直，和顾长风一起经受了百姓们的目光洗礼。
4
回到顾府已是酉时，顾老头早已摆好了接风的酒，娘亲也把晕晕乎乎的我拉到了一旁：“胡闹什么，都快成大姑娘了，居然去抛头露面，若是落个坏名声，看以后谁敢娶你。”
顾夫人可不像顾老头一样惯着我，真数落起来，大概能念叨个一天一夜，我若是敢露出一点不耐烦，她就会双眼一红、一副要哭的模样，很是要命。
正愁不知该怎么解脱，就看到顾长风抱拳、深深地鞠了一躬：“叔母，都是长风不好，在外多年忘了京城的规矩也忘了芸娘已是大姑娘，长风这就去跪祠堂思过。”
这家伙，居然没供出我来？自己一个人就把责任都担了？
“跪什么跪，让她出去逛逛不是正好？让世人知道芸娘有这么个做大将军的堂哥，将来议亲就更能有个好人家。”顾老头笑着解释，看到娘亲的脸色稍有缓和之后，又接着说：“更何况我还舍不得芸娘呢，她要是嫁不出去更好。”
“你个死老头，你说什么浑话呢，你让我打几下脸，省得成真。”娘亲追着顾老头就要打，我抬头正好瞧见顾长风望着我傻笑。
“笑什么笑，别以为带我骑骑马，我就会原谅你这个杀人犯。”我小声地骂了一句，然后就直奔自己最爱的荷叶鸡去了。
5
我决定杀了顾长风。
倒也不是现在才决定，这是一开始就定好的事。
但我要加快这个复仇的进程，因为我发现顾长风好像知道我上辈子也是芸娘的秘密了。
“姓顾的，你又要带我去哪里？”这顾长风指定有点什么毛病，从边关回来以后天天不好好上朝或者练兵，就是带着我各处疯玩。
“小芸娘，你不也姓顾吗？”但不管我如何嫌弃，顾长风倒是从来也不恼，熟练地把我抱上马，然后慢慢悠悠就出发了。
我懒得理他的调侃，只一心盘算着一会儿是该把他一脚踹下马，还是趁他抱我下马的时候狠狠踩他一脚泄愤。
不过这次顾长风竟然带着我去了军营，而在军营的那间小黑屋里，我居然看到了上一世将我买回家后又遗弃了我的富商！
尽管已经过了十几年，他的身形早已变得佝偻不堪，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他。
他蜷缩在角落里，嘟囔着：“各位军爷，小的不是故意将低等马料混进去的，求求各位爷放我一条生路......”
他委屈求生的模样，像极了当年无依无靠的我。只不过如今地位逆转，他不再是那个能够决定我未来的人，而我却被赋予了决定他生死的权力。
“芸娘，我送你一个小礼物吧？”顾长风突然凑到我耳边来了这么一句，然后便挥了挥手，雨点一般的鞭子就落在了眼前的这个老人身上。
我应该是恨的才对，可看着他满地打滚求饶，我又突然觉得于心不忍：“这算什么礼物？”
“他是一个坏人，做了很多坏事。善恶循环，恶有恶报，还不算是礼物吗？”顾长风的声音轻飘飘的，但不知怎么的，我却从他的嘴里听出了浓浓的厌恶。
“别打了。”我终究还是高看了自己对于仇恨的执着。
“为什么？”顾长风皱眉。
我不知该怎么解释，只觉得应该眼不见心不烦，然后自顾自地跑出了军营，却也后知后觉地发现，顾长风不对劲。
就算我这一世再无理取闹，也是一个大家闺秀。他为何会带自己的堂妹专门去一趟军营，只为了看一个不认识的老头受罚？
除非，他知道了我上辈子的事情，也知道了我携前世之忆而来，带我过去只是为了看看我的反应、佐证他的猜想！
当我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，感觉就像有上千个炮仗在脑子里炸开一样，难道我这一世依旧要死在顾长风的手里？
不行，我绝不能让历史重演！
6
虽然我不知道顾长风是不是真的有所察觉，但防范于未然总是好的。
于是从那天起，我便将自己锁在房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，一日三餐都在屋子里解决，各式干果点心堆了一桌，没事就看些话本解闷。
顾老头以为我病了，急得找了一大堆的名医给我瞧。后来听说顾长风曾一声不发前去请罪，还被顾老头狠狠地打了一顿。
母亲见我不再疯跑倒是挺开心的，一个劲儿地拿些女红给我做，说是让我好好筹备筹备嫁人的事情。
“娘，我想去拜访拜访吏部侍郎家的小姐，可以吗？”足足闷了三个月以后，我第一次主动提出来要出门。
母亲怕我又回归从前像野马一样的性子，直接回绝了我。
倒是一直默默蹲着听墙根的顾老头第一时间就跳了出来：“去！想拜访谁就拜访谁！爹给你下帖子去！”
“你不是和那姓王的不对付吗？还巴巴地上赶着送贴？”母亲皱着眉提醒，可顾老头大手一挥，只说：“我闺女高兴，做什么都行！”
我有一瞬间的失神，突然感慨如果顾老头上辈子没有杀了我的恩人，那我应该会很喜欢他这样一个事事都顺着我的爹爹吧。
只可惜凡事没有如果，就像我的复仇计划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箭一样。
7
“芸娘你愣什么神，吃酒啊。”王妍儿是吏部侍郎家的二小姐，性子颇为豪爽。不过与我才认识十几日，便情似姐妹一般，常常和我一同出入酒肆。
我见时机已然成熟，就邀约她去郊外赏花，王妍儿欣然同意。而在京郊外，我雇了三个彪形大汉来劫持王家小姐。
当然不是真的要伤她性命，这不过是一招“浑水摸鱼”罢了。
与顾家颇有芥蒂的王家，若是知道了自家姑娘因为和顾家小姐在一起差点遇险，定然会加深隔阂。
这些年来，我早将顾老头的字迹临摹到极致，届时再趁机将伪造的造反书信送去王家，正在气头上的王家必然会把书信呈给圣上。
当今圣上最是忌讳这事，我定能为李公公报当年之仇。
马车缓缓驶出城门，我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。成败在此一举，只要那三人成功把王家二小姐带走！
很好！他们冲过来了！
更好了！王家小姐居然呆坐着没反应！
简直太好了！我只给了三个人的工钱，居然来了十二个大汉！
等等，有点不太好，你们该绑的不应该是王妍儿吗？
我看看举着刀向我冲来的十二个凶神恶煞的大汉，再看看王妍儿嘴角的那抹嘲讽笑容，这才反应过来，合着我和王妍儿还真是相见恨晚的姐妹，居然想到一块去了？
但很明显，王妍儿比我要心狠得多。我没准备伤她分毫，可这几人明显是要我的命！
幸亏跟着顾长风疯玩的时候学过一招半式，我还能勉强抵挡一会儿，可对方终究是男子，还是手持兵刃的壮汉，我如何打得过！
没一会儿我就被逼到了墙角，王妍儿爽利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：“脸别给弄花了，免得顾家人认不出尸首。”
狠人！不愧是吏部侍郎的女儿！
看来今日我难逃一死，只不过这辈子依旧没能为李公公报仇，略有一丝遗憾。以及顾老头其实待我不薄，若有下辈子的话，希望老天爷能让我投胎成一匹马儿，驮着顾老头四处转转，也算报了他这辈子对我的纵容。
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，只见一道白影在几个大汉身后闪过，大汉们纷纷倒地。
“顾长风？你怎么会在这儿？”
8
“我不在这儿，你就死了！”顾长风嘴上嫌弃，但手上的动作却是体贴到极致。一只手耍单刀，干脆利索，大汉们纷纷倒地。一只手将我护在身后，小心仔细，高大的身躯将我的视线阻挡的严严实实，我竟然连一丝血渍都未曾看见。
等回过神来的时候，顾长风已经载着我离开了京城，看着周围越发荒凉，我忍不住：“难道我们不回顾府吗？”
“顾府现在乱成一锅粥，表叔父命我先把你安置好。”顾长风将马车驾的飞快，连头都没回一下，这下子弄得我是摸不着头脑了：“府里怎么了？顾老头怎么了？”
“顾家有难了。”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，让我急得直跺脚：“顾长风！什么难你给我说清楚！而且有难的话，你只带我离开算怎么回事？”
顾长风闻言停下了马，差点将我摔了个跟头。只见他回头，红着眼颤声问我：“难不成，你还想回去亲眼看着叔父入狱吗？”
“我，我不是......”听到顾家出事，我是真的关心，那毕竟也是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家。
“顾芸娘，你别忘了，你这辈子姓顾啊！”顾长风压着嗓子，他的眼神有恨有怒，双拳也捏得紧紧的，是经历我多次刁难之后都未曾露出过的盛怒模样。
可是，他怎么知道我这辈子才姓顾的？
顾长风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，他顿了一阵似乎在犹豫，最后无奈地摇摇头：“不仅仅是我知道你上辈子就是芸娘，叔父也知道。”
“不可能，这种事，就算是我亲口说出去都不见得会有人信，你们怎么会知道？”顾长风见我眉头紧锁，突然问我，肚脐上方三指处是否有一片红色胎记。
“你！你怎么会知道？”我吓得捂紧衣服，顾长风脸一红，解释道：“那是我恳求上苍为你留下的印记。”
“那年，李贼作恶多端被诛，世人皆拍手称快，只有你像是中了邪一样的为他报仇。我不理解，叔父却说李公公虽是大奸大恶之人，可姓李的养了那么多的棋子，唯有你执着地前来报仇，可见你是个忠信之人。所以不论你刺杀叔父多少次，叔父都愿意放你走，从未报过官。”
“可那次我却因为年少醉酒，失手杀了你。那是我第一次，也是唯一一次错杀了人，心中难过万分，所以祈求上苍，愿你能够转世来找我复仇，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。”
“三个月后，叔母诞下一女。叔父将那女娃抱给我看，她的小腹上殷红色的胎记分外扎眼，我和叔父便知道了，那是你的转世。
叔父怕你的怨念太重，对那时还年幼的我下手，便命我去边塞参军，一是历练，二是躲你，三是为了赎我错杀之罪。”顾长风一口气说了好长一段话，随后低下头，愧疚的模样令人心疼。
“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，直接把我扔掉或者杀死就好，为什么还要把我养大，还要对我那么好？”我拧着眉，回忆起自己这十几年的荒唐和顾老头的宠溺，只觉得心中有说不出的难受。
“我已经错杀过你一次，怎么能够再次对无辜的你动手呢？而且叔父说，不论上辈子如何，这辈子你是他的女儿，他便要宠你一生一世。”
我越听越难受，只觉得自己上辈子和这辈子都像是一个得了失心疯的傻子。李公公不过是对我好了一阵子，我却用十几年的光阴去折磨一直默默对我好的顾老头，这公平吗？
“芸娘，叔父是真心待你好的，上辈子是我失手杀了你，是我对不住你。如今你凭着书信害的叔父锒铛入狱，也该解气了，不如放下仇恨就此离开。这是五百两银票，我一早就在你上一世的故乡买好了宅子，你回去安度以后的日子吧。”
“等一等，你能不能先分个轻重缓急，先告诉我顾老头为什么入狱啊！”顾长风这个一根筋，有的时候真想扒开他的脑壳，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！
9
我是怎么也没想到，王妍儿看似没心眼的一个人，居然会在假意与我交好的同时，派人潜入顾府书房，偷取顾老头的书信，模仿他的印章与笔迹，最后伪造了数十封顾老头与李公公密谋造反的书信。
并且她今日准备置我于死地，若是用我逼迫顾老头认罪不成的话，就要把我的头颅送到他面前。届时顾老头就算是不认罪，痛失爱女也会给他沉重一击，下手暗杀他可就容易的多了，真是好恶毒的盘算。
“不过当今圣上怎么会凭着几封书信就定朝中重臣的罪呢？”
“自从李公公那事之后，皇上就很忌讳臣子有忤逆之心，更何况那些书信里交代的东西，与当年所查均能对上，叔父很难洗清嫌疑，所以才叫我先带你逃去南方，免得受牵连。”
“顾长风，你上辈子误杀了我，便是欠我的对不对？”我盯着顾长风，看到他坚定地点了点头，然后吩咐道，“那好，我命令你带我去个地方！”
一个时辰之后，我终于从李公公旧宅的枯井中挖出了一个锦盒。
“这是......李公公的私账账本？”顾长风惊呼，“当年他拒不认罪，若是有这东西，他哪里是砍头，怕是凌迟也不足惜啊！”
“上面清楚写着曾与他共同谋反之人中还有吏部王家，并非顾家，所以你只要带着这些去面圣，就能救顾老头一命！”
“可是王家肯定把账中的赃物全部销毁了，该如何让皇上相信这账本呢？”顾长风问出了关键问题，我指指锦盒里的锦袋，顾长风疑惑地拿起，问我那是什么。
“李公公被净掉的‘宝贝’，世上独一无二。只要把李公公的尸首挖出来，一对比，就知道能和这么贵重的玩意儿放到一起的，必然是真账本！”
顾长风看看锦袋又看看我，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，但他还是带着东西进宫了。
10
半个月后，洗刷了冤屈的顾老头决定搞一桩喜事冲冲晦气，那就是——帮我选夫婿。
“顾老头，你就不能消停点吗？”我嘴上嫌弃，但还是给他添了一盏热茶，生怕他又惹了寒凉而生病。
“要俊朗，要有担当，要家室好，要疼你......”顾老头不准备消停，招亲的红纸足足写了两页也没有把要求写完，我心想这要是能嫁出去就真的有鬼了。
不过最后居然真有十几个符合要求的男子上了门，这下可叫我犯愁了。
“挑啊，你要是不喜欢这一批，爹爹就再给你找一批。”顾老头还没说完，就被娘亲狠狠地瞪了一眼。
我已比寻常女子多了许多福气，怎么可以还胡来呢。于是我只出了一道考题，许诺谁的回答让我最满意，我就嫁给谁。
“请说出你们最舍不得的东西。”
有说功名的，有说钱财的，还有说家中小妾的，真是令人防不胜防。最终只剩下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角落，我朗声道：“请公子给出答案。”
那人一回头，竟然是顾长风！
“长风是站错地方了，还是也要来求亲啊？”娘亲小声地问顾老头。
顾老头也不清楚，正准备叫他下去时，顾长风却开口了：“我最舍不得的，是边关一处衣冠冢，每每遇到烦心事时，我总爱对着那冢说话。”
“哦？请问，那是立给谁的衣冠冢？”我明知故问。
“一个我愧对的女子。”顾长风此话一出，举座哗然。
“那女子叫什么？”
“芸娘。”
大家看看我又看看顾长风，最后我点头，表示这个回答我很满意。
既然有愧，那就用一生偿还吧。（原标题：《两世芸娘》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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